面, 但稍一有动作, 便又被向斐然压向了墙角:“别动……”与她相贴的脸颊微凉,视线也像是有些模糊地摇晃了一下, “别走,我没力气拦住你……”
商明宝先是疑惑,继而大惊失色:“向斐然!你失血过多了你!”
这一句还得了, 别说向联乔要从病床上下来,就连兰姨也不顾上主不主从不从隐不隐私不私的, 猛地一个箭步就是破门而入:“斐然——!”
小单间就那么几个方,所有内容一览无余, 看见这血糊淋剌的场面, 兰姨当场吓了个昏厥,祖籍地的方言都冒出来了:“哎呀妈呀!”
赵叔一个退伍军人, 扫视一眼当机立断就是一个闪电疾冲,将两人左右分开牢牢辖制住, 厉声道:“别做傻事!”
向斐然:“……”
商明宝连尖叫都忘了,花容失色只剩下双手捂脸的本能,滴着血的手腕、血印模糊的t恤以及眼泪鲜血半干的脸庞形成了难以描述的冲击力。向联乔急得要来看个究竟,这还能行?兰姨死命将他堵住,颤声沉着道:“叫医生吧!”
墙边就是护士铃,可被赵叔给按烂了。
护士在二十秒内冲到,一看情形,又是一句“哎呀妈呀”,“谁受伤了?谁的血?你——?”
一片兵荒马乱中,商明宝终于找回语言功能,磕磕绊绊道:“他,是他……”
护士明显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和脸色都刷地变了:“他持械伤的你?家属先冷静,不要再冲动刺激他!凶器呢?!”
紧张对峙中,忽地有了两秒的空白,向斐然终于得以抬起左手,展示伤口,请冷道:“伤口在这里,‘凶器’在茶几上。”
众人回首,茶几上一柄水果刨刀。
所有人:“……”
兰姨一边念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一边从比萨斜塔式的站姿中找回了力气,苦口婆心:“斐然啊,别走极端啊,惹babe生气了好好道歉就是了,可千万别伤害自己啊……”
商明宝崩溃地呜了一声,只敢从指缝里看人了——怎么全都知道了啊!
向斐然摇了下头,晃清视线,伤手撑住了电视下的搁板:“没想到会流这么多血。”
护士就差翻白眼了:“你老使劲,它能不流吗!而且你这伤口也不轻!还有你——”转向商明宝:“把脸洗干净把衣服换了,等下别人还以为是医闹!”
向斐然牢牢抓住了商明宝的手:“我陪你去。”
他怕她走了。
护士怒吼:“你跟我去缝针!!!”
最后转向下了床的向联乔:“老先生!老领导!你回床上躺着!”
向联乔摆摆手,一边掀被子坐进去一边说:“一九九零年八月,科威特撤侨前夜。”
停顿一下,满屋人听。
向联乔:“我都没紧张成这样。”
所有人:“……”
商明宝面红耳赤,赶紧躲进洗手间里,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大跳。
什么凶杀现场!
别说脸,脖子上也蹭得都是,就说怎么口鼻间萦绕着血的铁锈味,还以为是伤心过头。
好了,这下兰姨、赵叔、向联乔都看到她是怎么被向斐然对待的了:抚脸、贴脖子、掌下颌、摁后背、掐腰,……嗯。
洗了三两分钟的脸,才将那些血渍洗干净,出门时,却看到本该去缝伤口的向斐然坐在单间的陪护床上,长腿支着,左手间压了团很厚的医用棉花,已被鲜血染透八分了。
“怎么没去缝针?”
“等你。”
商明宝拆下绕在帆布袋上的开衫,一边套在染血的t恤外,一边说:“我陪你去。”
向斐然似是一震,眼眸未掀:“你不是急着要回纽约吗?”
“不差这点时间。”商明宝学会了不置可否的话术。
她的不置可否听在向斐然耳朵里都是果断,他抿起唇,再难开口。
刚刚在这狭窄密室里的滚烫交锋都消弭了,窗户开着,门洞开着,经历了一场啼笑皆非的慌乱后,他和她之间临界又克制、失控又无望的情绪都荡然无存。他只能站起身,点点头,说:“好。”
走至门口,还没来得及跟向联乔他们打声招呼,身形便晃了一晃。在门框上扶了一下,心慌气短,稳了一稳,又顽强地抬起一步——哐当一声,栽倒在地上。
这回不是乌龙,是来真的。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直送到观察室输上液,一群人才算是舒了口气。
手的出血量本来就大,他的伤口虽被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其实皮肉皆烂,割得很深。商明宝看得身体一片冰凉,被兰姨支出去了。在门外深呼吸了几口,等回去时,缝合已至尾声。也许有七八针,她没能细数,便被医生的用纱布遮住了。
兰姨一直在念阿弥陀佛:“斐然也真是的,削个水果怎么就弄成这样?这要是用的刀还得了?”
只有商明宝知道,那是向斐然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留下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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