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松风跳起来,一边哭着一边怒骂:“你们这些无良混账!白吃白喝还要白嫖!我们干这行没日没夜,赚的都是血泪钱,卖身的痛你们谁知道啊……”周子秦听着他血泪控诉,不由得眼睛一酸,赶紧一边掏钱一边自我检讨:“我混蛋,我混账……”黄梓瑕都无力了,带着张行英灰溜溜地往外面走,一边问:“王爷呢?自己一个人去了?”“是,他说他没事,但杨公公您这边比较要紧。”张行英赶紧说,“不过我偷偷跟着到花厅那儿,看见几镇节度使都来了,才敢走的。”黄梓瑕叹了口气,然后说:“走吧。”狼狈不堪的周子秦也出来了,问:“我们回去吧?”“不,还要去各个妓馆问一问。”黄梓瑕说着,带他们到旁边的那些楼阁之中,继续询问。不过之前不懂,现在可学乖了,知道这边喝茶说话也要钱的,看见姑娘先奉上银子,顿时好说话多了。长春苑娟娟:“齐腾?哎呀,没有这个客人呀……温阳公子吗?是呀是呀,是个非常可亲的人,出手大方,还特别会说话,姐妹们都喜欢他!你们说我写的这首诗?哎呀讨厌啦,人家今年写了几十份发出去的,当然也有温阳公子一份啦!您说傅辛阮?傅娘子盛名在我们梧桐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我们几个姐妹一起去那边请她,才得她指点编了一曲《白纻》,如今是我们的招牌舞啦,各位不看看么?”红香楼兰兰:“温阳公子?真讨厌,我们几个姐妹都知道的,外面相好的一大堆呢!上次说了要给我带满春记的胭脂,结果还给忘了!要不是他另买了支钗给我赔罪,我都不要理他了!那首诗吗?我抄了很多份送人,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家都说好的。傅辛阮傅娘子吗?我知道的,我好友翠翠擅琴,去傅娘子那边请她指点过,现在翠翠一曲身价翻了好多呢!”章台阁沅沅:“真的,那首诗真的是我自己写的,别拿那些代笔捉刀的来对比。温阳公子么,倒是会写诗,可从不留下自己的笔迹。喏,我给你们念念他送给我的一首诗:芙蓉台上环佩解,销金帐中玉臂舒。鸿雁声绝茜纱窗,何日再闻兰麝息……我沦落风尘十来年,诗写得这么下流恶心的人,我也只见过他一个呢!傅辛阮么我也知道的,听说很多人去请教她歌舞,去年长春苑娟娟就是因为她帮着编了一曲舞,最后在整条街上大出风头,夺了花魁嘛。”瑶台馆的小玉:“温阳公子怪体贴的,虽然来的不多,但一来就嘘寒问暖的。人真是挺不错的,去年我生病数月,他还给我送了些钱过来,若不是我另外有相好的了,他替我赎身我也愿意的……对了,傅辛阮傅娘子给我们写过一首歌呢,如今在我们苑内深受客人欢迎,几位不点一曲听听么?”“逛青楼,也是挺累的。”时至子夜,周子秦才回到衙门,累得直接就倒在了大堂上,只说得出这么一句话。旁边宿在班房的捕快们顿时面面相觑,继而吃吃地偷笑出来。阿卓贼兮兮地跑到他们身边,问:“逛了半夜,有什么收获不?”黄梓瑕头也不抬,只整理着今晚收集的各人口供,说:“差不多了。”气息奄奄的周子秦顿时一个激灵,从凳子上坐了起来:“差不多了?什么差不多了?”“本案啊,差不多了。”她淡淡地说。周子秦顿时大叫出来:“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说差不多了?这是怎么回事?”黄梓瑕见他汗都下来了,便说道:“其实还没呢,我只是隐约心里有了猜想,但目前还需要一些确凿的证据。”周子秦张大嘴巴:“那你告诉我,你猜想的人是谁?”
黄梓瑕避而不答,回头朝门口叫了一声:“富贵!”那只瘦弱的丑狗顿时箭一般从外面飞奔进来,朝着她汪汪叫了两声,秃尾巴也随意摆了两下。黄梓瑕默然打量着这只狗,见它毫无感觉,才回头看着周子秦,叹了口气,说:“所以,猜想始终只是猜想,还有令我无法猜透的地方。”周子秦盯着富贵看了许久,终于恍然大悟,问:“你是怀疑……我那只镯子上,有毒?”“嗯,所以你用拿了镯子的手去拿那个米糕时,齐腾劝阻了你,并将你的米糕丢掉了。”黄梓瑕皱起眉,说,“但现在看来,又似乎……并没有事情,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我得好好查查!”周子秦赶紧将怀中这个手镯取出,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对着墙上灯照了又照。那透镂的玉石花纹照在他的面容上,那种明透的光彩,美丽得诡异。“好了,我得先回去了。”黄梓瑕一天奔波问询,又在梧桐街盘问了半夜,也有点支撑不住了。她陡一站起,便觉得自己有点头晕眼花,大约又是过于劳累了。她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去,从袖中拿出两块梨膏糖吃了,静静坐了一会儿。周子秦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哦,大夫说我气血有亏,是以太过劳累的话,会头晕目眩。”她说着,又将糖袋子递给他,“你吃吗?”周子秦抓了一片吃着,然后说:“这个,一般都是女人才会气血不足吧?我记得那位公孙大娘的妹子,殷露衣殷四娘,就是气血有亏。她好像也吃糖,不过我觉得饴糖没有雪片糖好吃,而且又不好带,经常就粘住衣服了。”“是呀,还得随时用糯米纸包着,免得黏住外物。”黄梓瑕随口说道。周子秦嚼着雪片糖说:“不过她的手可真巧,雕的饴糖活灵活现的,我妹到现在还保存着那只饴糖老虎呢。”黄梓瑕点头应了,然后骤然间愣住了,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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