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帽子是小葵给大家伙折的,用来挡尘。今天是打阳春1的日子,得把院子里里外外清扫一遍,这院子太大,一伙儿人忙活了好久,从早做到晚也没做完。
陈叔的腿脚不好,倒是没有帮忙,他搬了桌子在院里写对子。杨禾倒是给了叶小尘一幅方用行写的对子和一对年画,但家里院子大,房门也多,这只得自已多写点,叶小尘就买了许多红纸,叫陈叔多写些。
还真写了不少,连柴房和牛棚的福字都备上了,只等大年初一的时候贴上。
小满和杏花不在家里,大概是小豆丁拉着小姨出门玩了,把杏花介绍给他最近新认识的玩伴。如今家里有了钱,小豆丁的零嘴就没断过,这时候可能是把衣裳兜子塞得鼓鼓囊囊,出去和小伙伴儿们分享了!小娃娃年纪不大,人却精得很,看人一看一个准儿,那得是有心和他交朋友的才给送,奔着零嘴来的他可不给!精得很!
杏花过了年就快十一岁了,她生在杏花盛开的季节,村里处处都是一树白。她娘取名很敷衍,瞧了那花儿就随手捡给她当名字了。她都快十一岁了,却从来没有和同龄人结伴玩过,也就最近才被小满带出去转了转,认识了不少村里的孩子。
陈婶走到灶房门口冲喊道:“要吃饭了!阿南阿北,摆一下桌子!小葵啊,快去晒场把小满少爷和杏花姑娘喊回来!这玩了半天,肯定是饿了!”
小葵答了,从缸里舀了一瓢水冲了手上的灰尘,出门喊人去了。
阿南早就饿了,阿北也饿了,只是他沉默寡言表现得没有弟弟那么明显。
这不,这二愣子一边摆桌子,一边叫嚷:“婶儿!今天吃啥啊!可饿死了!”
陈婶一边忙一边答,一连说了好几个菜,给阿南念得流口水了。
这饭菜筷子都摆好后,小葵带着杏花和小满回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他说“吃饭”的话,在外面野跑的小白耳朵都竖了起来,立刻来了精神,抖擞着跟了上来!它贼精贼精的,尾巴也晃得厉害,进门就往桌前一趴,吐着舌头笑眯眯盯着叶小尘看。
见了鬼了,这狗会笑!叶小尘给看乐了!
小白脖子上还套着一个粗线编的绳子,火红的颜色,那是它主人赵安月给套上的,快过年了,家里的狗子也不能落下!黑漆漆的毛上染了些白色,是化了一半的雪,像撒了一身霜晶。
雪兆丰年啊。
年夜饭
过年了,处处都热闹。
阿南阿北两兄弟正在院中打年糕呢,围着一个大石臼捶打,和着粳米糯米的白团儿被搡实、搡糯,隔了老远就能闻到米香气。小葵正将熏好的腊肉腊排挂到梁上,啥时候要吃了就割一条下来。
铫子里炖着腊排,切了粉糯的莲藕一块儿炖煮,香飘十里。
因为是年夜饭,今天是叶小尘主厨的,其他人也没闲着,全都在帮忙。李介丘好不容易抢回来他烧火的专职,捏着柴禾往灶膛里添柴,再时不时看一眼围着案板帮忙的叶小尘。
陈婶给他打下手,她离得远,自个儿站在另一边的案台上,时不时抬起头抿着嘴笑着看向两夫夫。
这小两口儿,感情可真是好!她也就刚成亲时才和自家那口子这样你侬我侬过,时间久了就腻不起来了,可主家两夫夫都成亲许久了,还这样甜蜜,真是好!
甜蜜的两人时不时互看一眼,都没有说话,可眼里流露出的情感是一眼就能看懂的。
这时候,陈叔一瘸一拐走了进来,边走边说:“玉娘,这铜锅子洗好了!”
陈叔突然一声打断了眉目传情的年轻夫夫,陈婶白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是年轻的时候读书读傻了,眼睛看不透事儿!
她过去接过了铜锅子,推搡着把人撵了出去。
李介丘并不介意,继续盯着叶小尘看,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晚上煮锅子吃?”
叶小尘点点头,停下备菜的动作答道:“嗯!吃锅子!昨天让阿南上、镇子买了些羊肉,今天正好涮个锅子吃!平常都是给客人、忙活,这好久都没有给、自已正正经经,做一顿了!”
李介丘点着头,微笑着说道:“是有些想夫郎的手艺了。”
陈婶正在准备晚上涮锅子的菜,白瓷盘里整整齐齐码着山药片、菜心、豆皮、豆芽……说起来,这镇上没有卖豆芽的地方,饶是村里的做豆子最厉害的余大嫂也不知道怎么发豆芽。这东西是陈婶做的,给赵家和杨禾也装了两把,各个都看了稀奇。
妇人刚切了肉,正洗去刀上的血水,又才笑呵呵说道:“不怨李大夫您想!这我的手艺比不得夫郎,上回去铺子帮过忙,那个味道哦……真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太香了!”
李介丘只笑着说:“婶子的手艺也不错。不过我想嘛倒不是为了好吃不好吃的,只是单纯想夫郎的手艺。是吧,夫郎?”
他语气里带着调笑,眼神夹着钩子,含笑朝叶小尘身上放。
叶小尘哪知道他当着陈婶的面儿也捉弄自已,悄摸瞪他一眼,小声嘟囔道:“晚上尽够你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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