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喝。金晓丹吃了一惊。她从来没想到,和邵勇处对象,会遭到全家人的反对。反对的理由,不是邵勇不行,而是邵勇太行。只因超过哥哥金晓阳,就不能进入金家。那金家像什么?东吴吗?哥哥自比周瑜,周瑜的下场,哥哥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斗?成为一家人,放下争斗,和平共处不好吗?想到这儿,晓丹重新鼓起勇气,苦笑道:“哥,你不觉得可笑,可怜,可悲吗?”金晓阳听妹妹跟自己这么说话,也是身子向后仰,仿佛从不认识晓丹,疑惑地瞪大眼睛,责问:
“我需要解释!”“哼!那年发大水,你故意偷拿救灾物资,给邵勇添堵的事儿,你没忘吧!结果呢?你没得逞。”指着金晓阳,“陆晓青误伤李泰安,你和王铁发一个鼻孔出气,免了邵勇的职,可结果呢?你并没当上连长。”叹息一声,“这次你背后使绊子,撬了邵勇刺绣厂,结果呢?你把厂子干黄了!你说你这些年处处跟邵勇过不去,邵勇又怎么对你,怎么对我?”红了眼圈,溢出眼泪,“没揭发过你的丑事吧?没跟你讨要过公道吧?没挡着你的路吧?你没出息,那是你不争气,怨不得邵勇。这个全南大洋的人看得比我清!”抹了把眼睛,扭回身,“可邵勇怎么待我的,以德报怨!非但不与你计较,还介绍我到学校代课。这次民办教师整顿,如果有一个人被清退,都可能是我,可为了我,他主动辞职了。你们说,他哪一点做得不好?哪一点对不起你金晓阳?哪一点对不起金家?哪一点不配做金家的女婿?”金晓丹说到最后,情绪失控,声泪俱下。已经不是在讲理,而是在控诉。金晓阳紧皱眉头,一脸不耐烦,斥责道:“别挑好听的。我金晓阳最不能担待的就是邵勇。处对象,你爱找谁找谁,哪怕找个三条腿的蛤蟆,我都没意见。可邵勇,对不起,不行!就是爹和妈都同意,我也不答应。”咚!把水缸墩在八仙桌上,站起来,“话撂在这儿,有我没他,有他没我!”说完,转身离开家门。晓丹爹妈听了儿女的对话,个个愁眉苦脸。晓丹妈矮了身份,缓和了口气,劝女儿:“你爹,你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可向亲,向不了理,你哥跟邵勇水火不容,简直就是冤家对头。你嫁邵勇,那你俩的关系咋处?”哭起来,“儿子,女儿,都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手心手背,咬哪哪不疼啊?你就听你哥一句,跟邵勇断了吧!”“爹,妈,你们听着!我金晓丹与金晓阳,虽是一奶同胞,可我金晓丹知恩图报,绝干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我也把话撂这儿,这辈子,我金晓丹,非邵勇不嫁!”金晓丹满腹委屈去找邵勇,可邵勇却没有在家。问邵大妈,邵大妈也不知道。晓丹咬咬嘴唇,没有说什么,心情却是极端失落。邵勇借着月色,走在回南大洋的路上。夏夜的风,带着庄稼的气味,吹散了白天里的燠热,像调皮的小手,伸进怀里抓搔,真是舒服。早上,晓丹走后,邵勇去了刘柳镇。镇上原来的市集小了,从百货大楼后面的空场,搬到主街上。沿街两侧摆摊,绵延二里路。布匹、服装、鞋帽、日用百货,应有尽有。市集扼南北交通咽喉,人潮汹涌,叫买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归热闹,却不时出现肠梗塞。踩脚的,掉鞋的,丢钱包的,撕扯叫骂,扭成一团。邵勇裹在人流里,无奈地直摇头。他能领会市场管理者的用心,可这种堵塞交通的干法,如果换成自己,绝不会做。路畅人流,物贸通达。占道经商,不是长久之策。人流如水,下泄不畅,打着漩涡。邵勇挨到近前,看得清楚。旋窝里摆着水果摊子,摊主面前,三只箩筐。过了火的香蕉,飘着特有的甜香。别看卖相不佳,却便宜。看便宜,吃穷人。摊主的香蕉,遭到了围抢。这儿引起了邵勇的兴趣,他站在摊主身后,留心观察。香蕉卖完,摊主拾掇箩筐。邵勇主动上前搭讪,淘问进货渠道。摊主犹疑着上下打量,见眼前这个年轻人,高大帅气,两只眼睛透着精明,定然是个硬茬儿。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可不傻,口风死死的,不肯透露半个字。倒是挨着的小贩好心,提醒邵勇到大棚子看看。邵勇谢过,坐上小火车,奔了鞍阳。出小南门车站,就是铁西大棚子。早上三四点开始,主营批发。七点以后,主营零售。邵勇错过了早高峰,可大棚子里的顾客,仍然络绎不绝。客流量不是刘柳镇可比。邵勇萌生了出摊的想法,可一时摸不着门路。他想找刘春杏帮忙,可时间太晚了,只能等下次,专门跑一趟。跑了一天,邵勇赶晚班车回到镇上,又从镇上步行回南大洋。刚从公路下来,却见两道灯光刺穿黑暗,颤抖着向上移。灯光越来越亮,高出了路旁的玉米,逐渐显露出一个庞然大物,轰隆隆碾过坑洼不平的路面。灯光刺住邵勇的眼睛。邵勇瞬间失明。他横臂遮挡,偷眼观察。出乎邵勇意料,一个刹车,车子突然停下,车门推开,跳下一个大个和两个小个。“邵勇哥,好巧不巧,昨晚还念叨你呢,今晚就碰上了。”从体形和声音,邵勇早认出来,大个子是师弟吴连双。南大洋庭院养猪势头好,连双的猪经济也是越来越成气候。鞍阳的几家屠宰场都是他的主顾。俩小个也从连双身后转出来,跟邵勇打招呼。一个是柱子,另一个是栓子。邵勇上前,在他们仨儿肩头各捣了一拳,以示亲昵。“勇哥,和俺们去趟鞍阳咋样?”连双热情相邀。打邵勇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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