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层,已经开始忍不住笑,摆摆手道:“罢了。”
“本宫乏了,都退下吧。”这是今日之事到此为止的意思。
梁渊再次磕头,不卑不亢道:“多谢母后,儿臣告退。”
金锁自那一下动作后,再没抬过透,叫人看不到其讽刺的神情,满心满眼地觉得荒唐和可笑。
他如何错处?莫非这皇后是九五至尊,天颜旁人看不得?
梁渊又如何错处?小心规矩至此,也要被扣上一顶顶撞皇后的帽子?
回去的时候金锁一反常态地什么都没说,梁渊只当他是有些累有些怕,回了太子府,几个下人赶紧迎上来,梁渊便吩咐让膳房给金锁做碗桂花乳酪。
领头的婢女福身称是。
等一众下人退下,梁渊甫一回身,便见金锁一直看着他,与他对上眼神,委屈地撅撅嘴,下一秒豆大的眼泪便落下来。
晶亮的泪滴在他深紫色的太子妃宫服上晕出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金锁两只手都攥紧了拳,断断续续道:“太子哥哥…她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刁难你…”
“还有我做得不好…拖累了你…”
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听得梁渊失笑。
眼前的少年和当年的小孩一点点重合,梁渊忍不住抱了抱他。
“没有。”他温声说。
他的渊字,取自渊渊其渊,是他母后生前早就为他选好的名字,梁渊也一直去成为着那样的人。世事不过万种因果,坎坷是人生的另一种色彩,爱让人勇敢,可恨只会让人偏激,皇后刁难他,梁渊却从不放在心上,他成为自己,也放过自己。
那个人和金锁无冤无仇,拿他发作也不过是因为梁渊,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太子牵连了金锁,梁渊维护他,更多的是不希望金锁被他牵连受苦。
汹涌的眼泪夺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在梁渊的颈侧,烫到了他的皮肉,好像也烫进了他的灵魂。
小孩还是小孩,喜欢的糖葫芦要分给他一口,看见他被欺负,还是要呜呜地哭。
梁渊的心不可避免地软了一下。
金锁在梁渊面前哭纯粹是宣泄情绪,但他的太子哥哥被如此欺负,怎么说都不能坐视不管。
梁渊现在太子之位坐得如此稳固,都要这样被刁难,那些年少时没有人撑腰的日子…
金锁想想便觉得难过。
尤其是他的太子哥哥经历了这些,还要成为这样好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金锁悠悠地叹气。
秋月今日比昨天还要提早一些进来,没想到金锁仍然是穿戴整齐了,她心里无奈,只得福身问好:“太子妃安。”
“秋月姐姐好。”金锁正好有事问她,也没注意秋月什么表情,径直问道:“我来时带过来的那几个木箱在哪里?”
秋月道:“回太子妃,您带来的东西都放在偏殿了。”
被妥善安置了便好,金锁松了一口气,箱子里倒没别的什么,都是他从南疆带过来的药材。南疆特有的的都带了一些,当时想着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金锁看着就像心绪不佳,秋月也把他当小孩看待,于是难得多问一句:“太子妃可是有什么心事?”
金锁看她一眼,黯然道:“太子以前肯定很苦吧。”
秋月从小就在太子身边侍奉,对于梁渊的往事自然是都看在眼里,听见金锁这么说,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殿下不是那位娘娘亲生的,处境一个苦字怎可了得…后来出宫建府才好一点,不过也…”
说着便忍不住抹泪。
金锁深有同感,昨日在未央宫,梁渊一个头磕下去,金锁在旁边看着,当时就想,若是有可能,他必然要把那个毒妇拖下去打死。
这也更加剧了他想为他的太子哥哥做点什么的决心,总有一天…
思即至此,金锁又吩咐秋月拿来了纸笔,提笔写了几种药材,嘱咐道:“秋月姐姐,叫人去药铺给我带这几种药材过来,药量我也写在上面了。”
秋月接过来,看了几眼,她不懂医理,不过金锁写的都是薄荷藿香此类常见的去火药材,并没有什么不对,赶忙躬身应了。
七月流火,近几日连绵的大雨,风吹着房檐风铃响个不停,搅得人心烦躁,天才蒙蒙亮,向来好眠的金锁却一直睁着眼。
没事的时候他会在书房看看大梁的书,梁渊好像还当他是小孩,谈事从不避着他,白天的时候门客来访,说陛下的病愈加严重了,书架后的金锁听得明明白白。
他想起自己做的那个香囊,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按自己想的去行事。太子哥哥的事他插手真的好么?会不会给梁渊添乱?
金锁思绪纷飞,却突然听得主殿的门传出轻响,有人进来了。
梁渊有时睡在书房,有时宿在外间,今日便是在外榻睡下的。
“殿下,宫里来人了,说是皇后有口谕…”
是管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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