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晚上能抽点时间一起看电视。”一起看电视?听她提出这种平凡到几近于可笑的条件,靳文彦先是怔楞了好一会儿,继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她为何提出那些条件。她意图塑造一份温馨的亲情,一份任何人本来就应该拥有的亲情。“为什么?”一经想通,他反而更疑惑。“呃?”方蕾抬眸,把注意力从糕点那边转移到靳文彦这边,表情困惑。“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顿一下。“呃,你还年轻,家里也不缺钱,为什么”“为什么要急着把自己送出去?”方蕾替他问出症结。靳文彦颔首。“对,为什么?”方蕾垂眸,慢条斯理的收回停在核桃蛋糕上面的手,端起茶来喝一口,沉思片刻,再将目光拉回到他脸上。“我已经见过好几个对象,这还是头一回有人问我这个问题呢!”“你不想提吗?”方蕾淡淡一笑。“我是不太想提,但是我想你们有权利知道,免得有人上门找麻烦时,你们会怪我没有事先提这件事。”靳文彦眉峰轻轻一挑。“麻烦?”视线又掉落,定在自己的红茶杯里,方蕾又沉默好半晌后,方才启唇开始她的叙述。“这件事必须回溯到七年前,当时我十岁不到,我大伯跟朋友合伙到加拿大做生意,由于生意稳定,大伯专程回台湾来接老婆、儿女去加拿大,他回来第三天,家里人为他洗尘,请他到餐厅吃饭“一顿饭吃得兴高彩烈,还续摊,但老人家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伯母们便开车先送两位老人家和几个小的孩子回去;其他人另外找地方喝酒,一直喝到半夜三、四点,有两个人醉倒了,大家才尽兴准备打道回府。“我爸爸也喝醉了,”方蕾依然盯着红茶。“所以我们坐大伯的车子回去,当时大伯也有点醉了不,他确实喝醉了,车子开得不太稳,我妹妹和堂哥又一直和大伯说话,现在想起来真是惊险万分,事实上也的确非常危险,如果是白天人车多的时候,那种情况不撞到人才怪,然后”方蕾飞快地瞟靳文彦一下,又垂下眼去望住红茶。“虽然是半夜,但,车子还是撞到人了,就在那条我很熟悉的路上──我们回家时一定会经过那条路,车子把一个夜行的路人撞飞出去,我们都吓傻了,大伯急忙下车去察看,我趴在车窗上看到那人还在动,没想到大伯弯腰看了一会儿后,竟然不管那人,慌忙跑回来开车逃走”方蕾的声音充满惊惧,话说到这里蓦然中断,呼吸粗重的好像在压抑什么。好半晌后,她才稍微平静下来。“我还不满十岁,本来是不看报纸的,但那两天我拚命翻报纸,想知道那人究竟怎样了。然后”她咽了口唾沫。“我看到了,报纸上清清楚楚的刊登着,就在那条路上被车撞死了一个人,穿的衣服跟我看见的那人一样,报纸上还说那人拖着长长的血迹想求救,如果撞到他的人及时将他送医,他应该会有救,但大伯却跑了,任由他流血致死,他是台大博士班的学生,还是独生子,可想而知他父母有多伤心、多绝望”哽咽一声,她的脑袋更低垂。“我拿着报纸去找大伯,希望他能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作补偿,没想到大伯却只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放心,警察抓不到我!,然后继续高高兴兴的准备要带老婆、孩子到加拿大过好日子。而家里其他人则严厉的警告我绝对不可以说出去,不然大伯要坐牢,家里还要赔偿死者家属好多好多钱,太划不来了”靳文彦静静地把餐巾递给她,她在嘴里咕哝了一句谢谢,然后用餐巾拭去眼角的泪水。“我不懂,真的不懂,死了一条人命,为什么大家都能够那样不在意地当作没什么大不了,连拿出钱来赔偿人家都不愿意,又不是拿不出来,他们真的一点都不会感到不安吗?”她愈说愈大声,愤慨地指责。“他们不会,我会!忍耐了一个星期之后,我终于忍不下去了,偷偷跑去警察局告诉他们撞死人的是大伯,起初警察还不相信,以为是小孩子恶作剧,我费尽了唇舌才说服他们去查一下”说到这里,她唇畔撩起一抹嘲讽的笑。“结果警察去我家里找大伯问话时,恰好大伯不在,警察留话说第二天会再来找人。那天晚上,爸爸就开车送大伯一家人去机场,他们成功的逃到加拿大,而我爸爸却在回程途中出车祸死了,他他向来就爱开快车,虽然只是擦撞到大卡车,但煞车不及”她抬高下巴,咬牙忍住哭出声来的冲动。“大家齐声指责我,说我出卖家人,说爸爸是我害死的,从那天开始,每个人都当作我不存在,对我视若无睹,因为他们不再视我为家里的一份子,没有半个人认为我做的是对的,也没有半个人同情我的境况,甚至大家还连带责怪我妈妈没把我教好,我才会做出那种无情无义的事”注视着靳文彦,她停了片刻,好像在等待他的评断,但他只是目光深黝地凝住她,始终不发一语,于是她继续说下去。“我妈妈是个软弱的人,由于受不了大家的责备,受不了那种恶劣的气氛,爸爸去世半年后她就再婚了。而我姊姊,由于是第一个孙女,又是早产儿,所以她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一直跟他们住在一起,几乎等于是他们的小女儿。二伯只生了两个儿子,便领养我妹妹做他女儿。至于我”她耸耸肩。“没人要,只好跟妈妈嫁过去做拖油瓶,五个月后,继父趁妈妈去超市不在家时企图强暴我”靳文彦双眸猛睁,爆出惊骇的眼神。“幸好妈妈忘了拿钱包半路折回来,我本来要去警察局告继父意图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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