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吗?”贺怀静喃道,放下本子。没有了继续飞翔的心情,向心卉问得有些犹豫:“怀静,你知不知道韩缜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贺怀静蹙眉“为什么问这个?”向心卉垂下眼“他是欢欢姐现在的男朋友,不是吗?”所以,所以她才不喜欢他的呀。贺怀静咬唇,在脑海中搜寻着有限的资料,拼凑出浮面上的一点印象“他这人,脾气好像很好,也很容易害羞。”虽然入学时同为校方最最重视的新生,但初次见到韩缜便是他引起李滕欢注意那次,让她对关于韩缜的一切采取排拒态度,对他的了解当然少得可怜。况且,她的教养不容许她恶意中伤他人,虽然不喜欢,也不会口出恶言,蓄意抹黑他。向心卉眉间郁色更重,轻轻自语:“害羞啊”贺怀静纳闷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女,试探轻唤:“小卉?”向心卉一震,茫然地望着她。贺怀静有些担心“怎么了?突然哪儿不舒服了吗?”她像是怔了怔,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等一下。”转身打开书包,找出皮夹,抽出入在夹层内的照片递给她“韩缜跟他是不是有点像?”贺怀静看着照片中的剑眉朗目,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的男生,心中打了一个突“一点点,眉眼有点像”这个人,该不会是小卉的男朋友吧?难道滕欢学姐喜欢的是小卉的心上人?因为不忍心和自己当成妹妹一样爱护的人抢男朋友,所以不停地找着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男生当做替身,换过一个又一个联系向心卉怪异的神情,想象丰富的自行编绎着三角恋情,贺怀静都开始心疼起得不到真正喜欢的人的李滕欢了。“这个人,”向心卉拿回相片,深深凝视,目中浮起酸楚,低低地道:“是我哥哥。”“啊?”沙盘演练全盘落空,贺怀静错愕地瞪着神色黯然的向心卉,隐隐浮起更加不妙的感觉。小心地将相片放回原处,向心卉忽然问:“怀静,你知道欢欢姐为什么要念法医吗?”她怎么会知道?贺怀静泄气地垂下美目,滕欢学姐跟她说的话里头有一半是在损她,另一半则是交待正经事,偶尔有几句闲聊扯皮已经很了不起了,哪有好好跟她谈过心?并不需要她的答案,向心卉的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报志愿的时候,她坚持将‘外科’改成‘法医’,说是自己粗心大意,容易出错,只有死人不会爬起来抗议她割的口子太大了。其实我们都知道,她一直一直不甘心,觉得当时那个法医的鉴定不够细致不够全面不够彻底,才会找不到足够的证据,捉不到犯人”她那刚刚接到录取通知书,说去和同学一起庆祝的哥哥,出去了再也没有回来。歹徒的刀子,深深刺入他的身体,为的不过是他身上不到一百元的现金。恶人不经思考地一挥手,有人却要带着一世的苦痛惜逝去的骨肉至亲。警局中档案堆积如山,一宗宗悬案只是一个个冰冷的代码。可是对被害者的亲人来说,逍遥法外的罪犯,却是他们历经三世也淡化不了的梦魇。咸涩的液体一颗颗滑出眼眶,在桌上滴成小小的水洼,她的声音,低得被风一吹,就散了“我们一直都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改志愿的”就像她宁可被人取笑有“名校情结”宁可多花一年时间重读,也要考上那间学校,那间哥哥原本会去的学校。爸爸妈妈和欢欢姐,似乎只是纵容着她的任性,其实却是给予了她最大的支持,没有一句责备,让她选择自己的路就像当年纵容欢欢姐那样。虽然欢欢姐当时笑着说是因为法医没有医疗纠纷,不会有病人家属找上门来揍她,也不怕要打官司;因为寻找证据是更富挑战性的工作;因为别人说起法医就会怕怕的可是,她却一直牢牢记得,那十七岁的少女,听到噩耗时,那失去了最最珍贵、最最心爱、最最重要的人的目光,不敢置信地望着每一个人,希望会有人告诉她,那只是一个玩笑她也记得,那双流不出泪的眼睛,是以如何凌厉的目光,瞪着对他们说无能为力,建议他们将尸体领回去火化的警察。她更记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回平静的欢欢姐,带着和从前一样甜美的笑容,安慰着失去爱子的双亲,安慰着失去哥哥的她,安慰着失去了视为半子的人的李爸爸李妈妈。可是她却怎么也记不起来,那时谁去安慰她谁去安慰她?她一直以为她恢复得很好;她一直以为她和她们一样,渐渐淡忘了悲伤;她一直以为她只是依然怀念着哥哥直到小颖一番话,打破她所有的以为,她才知道,笑得那样甜甜的欢欢姐,原来一直留在五年前的那个夏天,迷失了自己。拼着陆陆续续从王颖那儿得来的消息碎片,她揭开最后的答案“有一双剑眉,很清澈的眼神,笑起来很灿烂,却容易脸红,篮球打得一级棒,手掌又宽又大,喜欢金庸、倪匡、黄易和田中芳树,爱听恩雅的歌,讨厌黑色,不吃牛肉和动物内脏,一沾酒就起疹子,闻到辣味就会流口水,喜欢看电影的时候吃冰淇淋,最喜欢的饮料是牛奶,最拿手的游戏是“扫雷”无数细节,拼凑出悲哀的真相“她在那些人身上,找着哥哥的影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任泪水湿透课本,让向心卉忘却身边还有一个震惊的贺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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