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意外,爸爸从病床上清醒过来,妈妈在一旁热饭,笑着说:“等一会儿,马上就好。”安冉点开和安升的视频,两个病号看着对方嘻嘻哈哈。
医生说再住院观察两天,后天就可以出院,二十一天来拆线,慢慢就能下地,以后除了不能过度负重没什么大问题。
面馆的生意没有停,妈妈给公司请假去照看,安升依旧在锦城医院住着,她也不会没有书读。
每天放学去店里帮忙都会被安怡梅赶走,她咬着春天第一根棒冰往家走,碰到隔壁小超市的老板:“胡爷爷去吃饭啊?”
“噢,小冉,”胡爷爷关心道,“你爸怎么样?”
“拆完线能拄拐啦!”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哦,我们这些街坊都在说,是你爸得罪了人,你一个小女娃还是注意安全!”
因为一直没吃棒冰开始融化,流到安冉手上,这话在医院也听到过,她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认为:“胡爷爷,我爸人那么好,怎么会得罪人呢,您从哪里听来的啊?”
胡爷爷头一偏,站直身子摆摆手:“可不是我乱说!你去问那个,那个牛肉馆的,也看到了,你爸出事的时候一个红头发男的跟他进了巷子…”
安冉若有所思,胡爷爷看她的表情以为她还在怀疑:“你别不信,和你们家大人说说,多注意下总是好的!”
老人说完街那头在叫他,于是示意安冉他先回去了,边走边自言自语:“奇了怪了,监控怎么就没拍到呢。”
红头发,男的。
安冉只能想到地下拳场那个男人,可他只是输了一场比赛,没有理由就要寻仇。
还有两周就是盛也的生日,本来准备用存的钱给他买一双拳击手套,但是家里出了事妈妈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她偷偷把存的钱放放到妈妈的钱包里。
到景区做首饰的手艺人那里,学着用木头打磨出一串银杏果形状的手串。晚上大家都睡了,一个人爬起来开着夜灯一点点锉,在学校午休的时间也全用来打磨。没干过重活的手很快就破皮红肿,拿笔写字都痛。
虽然才五月,但天气时不时地就入夏。
安冉想给盛也一个惊喜,红头发男人的事只好问水哥,之前留过联系方式但是她没想过有一天真的会打,之前那样在心里看不起别人,现在有事又要叫人家帮忙。
打电话的安冉明显底气不足,整得水哥如临大敌。
她本来只是想问问是不是那个人,结果没想到水哥直接把人绑来了,背着书包的小女孩低头看被五花大绑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里犯怵,手足无措道:“那个,别绑,好好说,我就是来问问——”
“问个屁问!就是老子打断的你爹的腿!有本事你弄死我!出去我照样整死你们一家!”
安冉觉得莫名其妙,这样强烈拼命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她踢一脚难道就成了一个废人?如果是因为这个,他报复她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恨他们一家人。
太奇怪了。
向来处在下位者的女孩不习惯居高临下的姿态,蹲下来疑惑道:“为什么?我们无冤无仇,我踢你是因为你骚扰我,算扯平,你怎么能这么过分?”
“呵,”男人冷笑一声,“他盛也是大少爷,打拳是消遣,是发泄,是什么其他的无所谓,可老子靠打拳活着!!”
“是,我欺负你,你打回来,我们扯平了,可他像个疯狗一样!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我一局都没赢。”
“你觉得一个星期很短,可就这一个星期,刚好是我爹下个月的透析费用!他要钱有什么用!吃顿饭?买双鞋?可那是我爹一条命啊!!一条命!!”
“小妹妹,他为了你害我,你凭什么还活得好好的,”他挣扎着站起身朝安冉扑过来,被水哥的人摁住,大吼,“你凭什么心安理得!凭什么!”
她想起盛也小学的时候,在校门外被人打,当时想不通到底是谁的错,替妹妹出气的人没错,为了盛也好的外公没错,盛也更没错,那为什么挨打的是盛也。
现在她回答那个红头发男人:“我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你不过是因为盛也家有权有势,你报复不了才找我们家出气。”
对那个女生口出恶言的是外公,但他们没有能力报复,所以找盛也出气。
“盛也害你,你找他!不要为了掩盖你的欺软怕硬道德绑架我!”
如果盛也没有生活在外公的阴影之下,是不是就不会从被害者变成施暴者。
红发男人没想到一个高中生会这样说,坐在地上不再挣扎:“你是不是觉得你们家条件很差,我在这儿跟你诉苦等于放屁。”
“你挨过饿吗,饿到只能去偷;你睡过银行吗,只要有人半夜进来取钱你就要抱着被子躲远;你知道冬天破洞的衣服淋了雨之后有多重吗?”
“你有个有钱的哥哥还他妈觉得自己是受害者!我告诉你!只有我们穷人才是受害者,你们全都他妈是吸我们血的鬼!!”
水哥在一旁灭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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