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宫中一役发生的时候,吕洞宾已然得道飞升。他于冥冥中感应到了徒孙殒命之劫,第一次动了违逆天道救人的念头。
修道多年,吕洞宾自然知晓强行逆天改命有害无益,他再三推演后,终于找到一线生机,并未干涉事态进程,而是在事发过后悄然出手,保住洛风一灵不昧,施展障眼法从谢云流手中带走了洛风的“尸身”,之后便直奔九老洞,以龙脉的先天之气为引,将洛风安置在混元巨石周遭的寒冰当中。
以他如今的修为,做到这个地步已是极限,再多干涉只怕洛风那一线生机都要湮灭,只能静等时机到来。
而月泉淮的横空出世,让吕洞宾隐约明悟到了这一线生机所在。
“迦楼罗神功暗含佛家涅盘之道,天道剑阵又是两仪相生,两种力量皆有新生之效,加上四象之力从旁辅助,相互碰撞融合之下,总算补全了那一点先天之气,修复好了风儿的心脉。”
吕洞宾说的轻描淡写,但个中精妙想想便知惊险。谢李二人如今虽不记得那一役的过程,却也能想象出师父引导如此庞大的力量进入洛风体内如何殚精竭虑,一时又是激动,又是惭愧。
“如今风儿身体已恢复如常,但毕竟冰封十数年,又化纳如此庞大的力量入体,这一入定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吕洞宾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两个弟子:“我将你们带到此处,一为宽心,二则是要彻底化解当年这桩恩怨。”
谢云流艰难消化着吕祖言下之意:“所以风儿到底是为什么受的伤?”
吕洞宾甩了甩他搭在臂弯的拂尘,克制着抽出去的冲动:“当日宫中一役,你与进儿受了挑拨,他年轻气盛,一剑刺向你,被风儿情急之下以身拦截,正中心脉。”
谢云流如遭雷击。
他想起祁进失去的左手,攥紧腰间剑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是他?!”
吕洞宾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道:“你想找他报仇?”
“他伤了风儿,我不该找他报仇吗?”
“但你言语激他在先,他出手伤你在后。论及责任,你二人谁都推脱不得。”吕洞宾目光冷厉的看向他,“若非你先对忘生口出恶言,再三折辱,祁进也不会暴怒出手,自然也没有后续惨剧。”
李忘生一怔:此事与他有关?
正自诧异,忽觉手上一热,竟是谢云流抓住了他的手,双目挣红:“师父,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对忘生……我为何会对他恶言折辱?”
“因为你对他诸多误会,又有旁人挑拨,阴错阳差之下才会如此,倒也不能全怪到你身上。”吕洞宾并未隐瞒,将当年之事一一道来,从宫中神武遗迹,到后来他亲上纯阳欲取祁进性命,巨细靡遗尽数告知,末了才道:
“你本欲取他性命,被我与忘生拦下,后来单独相遇时,进儿愿以命相偿,你见他真心悔过,才断他一臂以示惩戒。”
谢云流沉默下来,这的确是他会做的事。
“经此一事,你险些失去了徒弟,进儿也因莽撞失去了手臂,你二人皆为自己的冲动而付出了代价,勉强揭过这段恩怨,但心里都留了疙瘩。”吕洞宾说着看向谢云流,“如今你既然失去记忆,得知此事必难冷静,是故为师才将你带来此处,让你亲眼见见风儿,再决定要如何去做。”
谢云流望着洛风盘膝运功的身影,久久不语。
见他如此,吕洞宾叹了口气,“云流,我问你,风儿的命和曾经报过的仇,哪个重要?”
“当然是风儿的命!”谢云流想都不想便给出答案,“但曾经的我报过仇与今日我去报仇又不冲突,他既然敢做,就该有被报复的心理准备。”
吕洞宾早就猜到他会如此想,摇了摇头:“你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偏执起来谁的话都不听。你当然可以现在去找他报仇,后续之事便也不必听了。”
闻言谢云流霍地抬起头来:“什么后续,风儿的伤还有隐患?”
“为师本以为没有。”吕洞宾看了看他与李忘生,“但你二人如今因为迦楼罗神功失去记忆,风儿与你们情况相仿,会否受到影响犹未可知。所以你是选择继续纠结已了的恩怨,还是尽早去寻解除迦楼罗之力影响的方法,彻底解除后患?”
这个问题根本无需选择。
谢云流闭了闭眼:“您可真懂得如何拿捏我。”三言两语让他被愤怒冲昏的头脑冷静下来,不得不将事情分个主次——不愧是他的师父。
吕洞宾哼了一声:“也不看看是谁把你养大的。冷静了没?冷静了就滚回去准备准备,早点去少林解决麻烦!你也别想着先找进儿出气,现在的你打不过他,让他找你出气还差不多!”
“……”谢云流咬牙切齿道,“您可真是我亲师父!”
李忘生没忍住偏过头去,被谢云流含怒一扯才抿了抿唇,想起一事:“之前语元说风儿有事出门,便是为了隐瞒此事?”
吕洞宾挑了挑眉:“语元这么告诉你们的?风儿之事涉及命理,不宜宣扬,是以只有我与忘生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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