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怒不气,或许正是因为小熏说得没错。见周丹神态似有波动,小熏眸光忽地掠过一抹狡诈,她姿态高傲,冷哼了声“好吧,老师,就念在之前你那么认真指导我,我无条件奉送你一个消息。”故意停了停,咳两声后才又道:“其实你可以继续来帮我上课啦,我相信你不是因为没空来教我,你是怕遇见小齐哥,不过你不用担这个心啦,因为下星期,小齐哥就要出国了,下星期五晚上的班机喔。这次是真的要去维也纳,他说他想去看看他那个什么茉莉花小姐,然后顺便评占看看是不是就干脆留在那里,反正维也纳本来就是音乐人的憧憬,他在台湾也没什么亲人,心爱的女人又不想见他,他留在台湾好像只剩触景伤情而已,那还不如去国外发展,也许还能让他找到新恋情呢。”喔,小齐哥你原谅我,我一定要把你说得这样可怜委屈。“你、你说什么?他、他——”周丹闻言,惊愕不已,那震撼不亚于那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呗,你都不要他了,他留在台湾干嘛呢?”小熏手指绕着发尾,一脸事不关己样。“不,不是那样,我并没有不要”猛揺螓首,怅怅然的,心像被挖掉一块肉那样,不至死亡,却像掉了魂魄,哪还能完整?小熏睨着她,像看好戏“那不然呢?你自己说不要再见面的啊。”“那是那是因为、因为”因为什么?她自个儿也说不上来。“因为你顽固嘛、死脑筋嘛。”小棰夸张地叹了声。“真搞不懂小齐哥看上你哪一点,还好,他下星期就要离开了,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总有一天他会忘记你的,那时候就不那么痛苦了。”忘记她?周丹睁着眼,茫然看着小熏。“真的会这样喔,老师,总有一天,小齐哥一定会忘记你的。”小熏如此坚定地说。周丹翻找着乐谱,在听见广播正在播放的歌曲时,手指蓦地停顿下来“啊啊啊,就是这首就是这首,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一锅粥乐团啊,你记不记得?上次这个广播节目有播他们的歌耶,没想到今天又听到。”“就是那个主唱把自己的爱情故事写成一首歌的那个乐团喔?”“对对对,你不觉得那个主唱很深情吗?真羡慕他的那位周小姐。”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主唱小齐长得怎么样,我买了专辑,可是完全没有照片,根本不知道那些乐团成员的长相,虽然是地下乐团,但像一锅粥那种主唱,就会很希望他们站到幕前表演,啊唷,我超想看看那个小齐的真面目啦!真爱他的歌声耶!”“去唱片公司留言啊,也许唱片公司会帮他们出个人专辑喔。”“对耶,你真聪明。”笑得好开怀。两个看上去像是高中生的女孩,害羞地谈论着新偶像,声量不大,却正好让周丹听见,她悄悄侧目,视线落在身后那两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身上。偶尔空闲时,她会逛进书店,看看有没有什么较特别的乐谱,今日却不意听见方才那样的对话。知道揺滚狂想那张专辑有他的作品后,她便在第一时间跑到唱片行买下,关于他的创作曲我们之间的事,她已是再熟悉不过,只是她没想到,这首歌似乎还颇受欢迎。这几日走在街道上,时时听见经过的店家播放它,而每听一次,回忆就一次,心痛也就一次。他唱得那样深情,要她决然的心意如何不受波动?后天就是星期五了,小熏说他搭晚上的班机离台,他搭几点的?他这次会去多久?他会不会再回来?她想知道这一切,但该从何问起?明明是自己下定决心不再见面,但这几日却是异常思念,吃饭时想他、走路时想他、听歌时想他、练琴时想他、睡觉时想他她无时无刻不想,他的一切早已渗入她心扉,她坚持只要一个人,不要他留下痕迹,但其实他留下的,根本深植她心,融成她身体的一部分,又怎能割舍得去?小熏那日对她说的,全都没错,是她顽固、是她不知变通啊。老师,总有一天,小齐哥一定会忘记你的。小熏的话在耳边响起,嗡嗡作响,她难受得像要死掉。怎么能?他怎么能忘记她?她是这么爱着他,用全部生命在爱着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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