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埃斯顿正有些担忧地趴在楼梯口的栏杆上张望。
沈渡从他手里抽走烫伤膏,就让叶泓许带着人先去吃饭了。
夏木繁这回真是有些过意不去,可沈渡已经把他带到沙发上了,再多说就显得太过矫情,只能听话地朝沈渡伸出手。
灯光下细看,掌心的红肿已分不清是烫的还是勒的,指根处的薄茧也因为与之截然不同的颜色,显得尤为明显。
夏木繁刚才一门心思在沈渡身上,冷静下来才陡然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如此丑陋。
尤其刚才在沈渡身后,看到握着药膏的那节葱白似的指尖,更是自惭形秽。
夏木繁很想跟沈渡说,其实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以前也不是没受过,疼是疼了点,可他皮糙肉厚的,挺一挺就过去了。
可他看着沈渡从那支金属细管中挤出药膏,透明的质地看起来是那么的清凉,想必涂在手上也一定会是很舒服的。
夏木繁虽没受过这种待遇,但也大概知道这药的功效,逞强的话到了嘴边,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
沈渡像是怕弄疼他的伤处,在夏木繁手掌附近量比半天不敢下手,只得握住他纤细的手腕。
与手掌相比,手腕上的皮肤可谓是白皙光滑,隐隐透出几条青色的血管。沈渡的拇指不自觉地摩挲上去,像是在把玩一件触感温润的玉器。
沈渡体温偏高,如此小心翼翼的动作惹得夏木繁一颤,不由得把手往回一抽。
“疼了?”沈渡见状又把人给拽了回来,将药膏轻轻涂到了他的手心,“娇气。”
嘴上这么说,手上不知是有意无意,还是卸了些手劲。
清凉的药膏被沈渡微热的指尖融化在手心,沁入细密的伤口之中,刚才那阵灼热的感觉似乎真的消散了许多。
夏木繁已经记不得上次被人这么细心呵护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从他懂事之后,就开始帮助院长妈妈一起照顾那些有残缺的孩子,比起他们,这点小伤小痛都不算什么了。
夏木繁眼眶有些发酸,近乎迷恋地盯着沈渡手上的动作,想要把眼下的情景丝毫不差记在脑中。
这一刻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剧烈,有力,从胸腔通过血管,一直冲到耳膜,震动着右耳的助听器发出机械般的摩擦声,与左耳听到的完全不同。
同一颗心脏的跳动,听起来却完全不同。一面是真是的自己,渴望的心跳,另一面是被假象包裹住,虚幻的心跳。
夏木繁有一种被割裂开的感觉,虚幻是真,但心动却不是假的。
虽然察觉到心意的瞬间是让人有些甜蜜的晕眩,可他也不敢让自己太过沉迷,因为总有一天沈渡会把这一切都收走,他也会回到原本属于他的地方。
夏木繁曲起手指轻轻包裹住正在替他擦药的手,在沈渡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触及离,将还带有对方体温的掌心藏到身后,“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沈渡不疑有他,毕竟已经吸收的差不多了,只嘱咐了他下次擦药的时间,抽出纸巾将指尖残留的药膏擦拭干净之后,便起身离开了沙发。
管家的失忆症
夏木繁为刚才莫名其妙的情绪感到抱歉,此刻坐在餐桌上又对上埃斯顿关切的目光,羞愧的情绪再一次涌了出来,堵得他胸口发闷。
埃斯顿虽然失去了记忆导致性情大变,却没影响到智力。他看得出夏木繁情绪不高,猜测与他有关,因为夏木繁每次与他眼神接触之后,都会躲闪着移开视线。
埃斯顿假装指使叶泓许帮他把一旁的水杯递过来,两人之间的互动并没有引起夏木繁太大的反应。他坐在夏木繁的对面,隔着玻璃杯偷偷观察夏木繁,对方心不在焉地夹起一小块青菜,放进碗里戳了半天也没见他张嘴。
坐在他另一侧的沈渡反倒是先开了口,“是不爱吃这些?”
“啊?”夏木繁筷子一顿,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埃斯顿见状从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块深海鱼,正准备放到夏木繁的碗里,沈渡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过来的,一把盖住了碗口。
在沈渡的认知里,在同一个盘子里夹菜已经是他所能接受的底线了。用自己的筷子给别人夹菜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如果有人给他夹菜,他也会觉得很恶心。
叶泓许本来正吃着饭,看到饭桌上突如其来的变故先是一愣,毕竟埃斯顿不是没有分寸的人,他们大学时期就一起同桌吃饭,还从没见过他给谁夹过菜。
他相信埃斯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狐疑地盯着沈渡看了一会儿,可对方也只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表情看起来还有些嫌弃。
“吃你自己的。”沈渡警告过埃斯顿之后,才移开遮住碗口的手。
夏木繁自然是不清楚他们之前的习惯的,毕竟在农科大,每种植成功一种蔬菜,大家都是先炒出一盘互相分享着吃的,一双筷子能喂给好几个人,都顾着尝味道和记数据了,谁还会纠结礼仪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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