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样的‘好日子’我还能过多久呢?总有一天,注射器会扎进我的皮肤,手术刀会划开我的肚皮,他们将活活剥掉我的鳞片、挖出我的眼球用以化验——为了推迟那一天的到来,我不得不在配合各种测试的同时少说话,因为我不想过多暴露我的生理信息和内心想法,我不想让那些侩子手过早地了解我。”
安琪说着偏过头去:“但是我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我要疯了,我承认这样沉默的日子过上三个月,确实比死还要难受。”
“我是真的很想找个人说话,我们早就认识了不是吗,阿尔文?”
阿尔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是因为一个“怪物”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而是他受不了女孩子叫他叫得这么亲密——哪怕是在毕业之后的两年里偶尔接触姑娘,她们也总会叫他士兵先生或者文森特准尉。
阿尔文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与此同时,耳麦里传来指令:“答应它。”
监控,奥汀,正规军
当晚阿尔文就被监控室那边叫了过去。
希斯特死后,他的同事——年近五十的奥汀夫人接手了他的项目,继续进行万能体相关的人体研究。
这三个月来针对安琪的各种测试,都在她的宏观掌控之下。
她也曾亲自面对安琪,希望和安琪直接对话,看起来亲切又友善,但是安琪从始至终拒绝和她说上哪怕一个字。
因为这个女人出现时,士兵们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紧张,很显然这就是他们要保护的主要人物。
安琪知道她是这间实验室的最高负责人。
这是世界上最隐蔽的实验室,坐落在奇斯卡巨蛋外那片小小的无辐区。
安琪是第一个被运进这里的实验品,但是在她来时这里的实验设备就已经非常齐全,应该是事先为汉克姆教授准备的。
由于安琪从一开始就谈好了条件,声明在不伤害身体的前提下她会配合所有测试,所以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曾顺从地任由研究人员给她的全身贴满电线和磁片。
虽然之后很快拔除,但是无线连接已经匹配完成,与她身体相关的各项数值都会实时传输到监控室的各种仪器上——包括脑电波的动态。
就像阿尔文现在看到的这样。
屏幕上是一段脑电波截图,奥汀夫人已经盯着看了许久。
阿尔文也在一旁笔直地被晾了许久。
在阿尔文的表情变得更加不耐烦之前,那个穿着实验服的女人总算是从屏幕前直起了身子:“你就是‘阿尔文’?”
虽然明知道奥汀夫人是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才只能按安琪的叫法称呼他,但是阿尔文还是感到不适。
他重复了刚进来时的话:“阿尔文·文森特报到。”
奥汀夫人似乎才想起他刚刚自我介绍过:“啊,抱歉,文森特……”
她看了看阿尔文的胸章继续道:“准尉。”
好在阿尔文从进来开始就没什么好脸色,否则这一刻他的表情一定变化很大。
奥汀夫人似乎也没看出他不喜欢这个称呼,很快问起了自己感兴趣的事:“你和安琪早就认识?”
阿尔文看着奥汀夫人皱了皱眉头,他确实没想到奥汀夫人作为研究员,会用正式姓名来称呼自己的实验对象。
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个有些八卦的长辈,和蔼又慈祥。
阿尔文的专业素养不允许他在回答问话时打磕绊:“是的。”
“跟我说说你们之间的事吧。”奥汀夫人说着在转椅上坐下。
在阿尔文开口之前她又补了一句:“一个眼神也不要落下。”
于是这次阿尔文回到实验室另一头的士兵寝室时,看起来像是刚跑完长跑。
负责实验室守卫的正规军们早就看出他不善言辞,一般不和他搭话,但这次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
有好事者盘腿坐在上铺,直截了当地问他:“喂,听说你被叫到监控室了?那老寡妇把你怎么了?”
阿尔文弓着背坐到下铺床沿,阴沉着脸回答:“什么也没干。”
是的,什么也没干,不过就是强迫他反复叙述几个月前他最想忘记的两次回忆而已——细致到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表情,以及他当时的内心想法。
到后来,除了涉嫌违反军纪的一些细节以外,阿尔文几乎把能说的全说了,但提问还是没有停止。
而且那提问的内容已经不太像是为了科研。
奥汀夫人问:“她害死了你的狗,你不恨她吗?”
阿尔文回答:“那条变异犬的死和她关系不大,还有,请允许我再次重申,那不是我的狗。”
奥汀又问:“她殴打你的朋友,你不厌恶她吗?”
阿尔文说:“我的朋友被很多人打过,我总不能去厌恶他们每一个。”
“呵呵,”奥汀笑笑,“她利用了你的善良,用一个变异婴儿牵制你,你不觉得她很可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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