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运收了信,两封信拿在手里,一薄一厚,厚的那封是张茂的,写了“三弟亲启”的字,是张茂的字迹无疑。薄的那封就是很薄,大概是张茂那封信重量的一半。信封上也写了一句话“张运亲启”,笔锋凌厉狷狂,不太像是女子的手笔。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先打开张茂的信,足足有四页纸,是张运写了自己如何在十八寨被俘虏,如今被关入南平城地牢,如何为了给自己寻求一条活路,投靠了苏容,以及,南平城之危解除后,苏容如何在南平城最好的大夫说他一条腿保不住时,她用她的医术化腐朽为神奇,保住了他的腿,然后又如何对他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就是张茂等等。
他通篇没有一句劝说之语,说的都是他自己的事情。直到信的末尾,才提了一句,“三弟,七小姐看重你,希望你投靠她,随她去南楚开辟一番基业,你我兄弟,将来守望互助。她虽是女子,但天下男子,多有不及。我愿诚心奉她为主,望三弟仔细思量选择。这世上,不乏高高在上者,居高自傲,但苏七小姐,选贤任能,能做到平视待人如兄弟挚友亲朋,难能可贵。”
张运看完信,盯着张茂最后一段话看了两遍,才拆开苏容的信。
苏容的字,着实好,这一手好字,便让人觉得难得,张运张茂都是自小练字帖,在字上下过苦功夫的人,但是张运自诩也不及苏容这一手漂亮的字。
苏容只写了一页纸。
“张三公子,你父张平,没有帝运,南平城之危已解,十五万冀北军收编朝廷,若我猜测的不错的话,他手里最多二十五万兵马,而你手里,最多四万兵马,不足三十万兵马,想拿下大梁帝位,无异于痴人说梦。当然,若我猜测不错,你父亲或许早已通敌大魏,也已与南宫家合作,这样的确是可以里应外合,将大梁置于内忧外患。千万百姓受战火荼毒,而满足他一己私心。张平不在乎千载骂名,张家举族都不在乎背负上乱臣贼子之名,这的确让人无话可说。但我想张三公子,你聪慧有才,谋略手段皆有,行事妥善,能屈能伸,以你之能,若遭千载骂名,实属可惜。我收你兄长张茂,观其诚挚,想到三公子你,生起惜才之心。若你愿投我,我愿扫街前雪,以礼相迎。南楚国虽小,大约与三公子之志相差日月,而我这个南楚王女,却也还有一段荆棘之路要踏过去,披荆斩棘,才能荣登高位,前路虽不是坦途,但我却于自己颇有信心,若三公子愿屈尊相投,我虽不敢保证,能许三公子鹏程万里,与日月同辉,但高堂紫金,诚心相待,却能做到。苏容拜会。”
张运脸色变幻,盯着苏容的信,看了许久。
久到矮丘起风,寒风中,飘起清雪,落在信笺上,久久地,他一动不动,让清雪竟然落了一层。
赵离不卑不亢地站在他面前,隔着一定的距离,不敢催促张运,却不错过三公子任何一寸表情。
立在张运身后的人,也安静地站着。
四周除了飘雪簇簇声,寒风阵阵吹过衣袂烈烈风声,便有颇尔战马打一声喷嚏的刨蹄声,还有士兵们连日赶路又躲躲藏藏人困马乏的疲惫打哈声。
张运忽然一抖信纸,飘雪顺着信纸洒落,撒在他宽大的衣袖上,然后,又被风吹走,他将信慢慢地折好,塞进信封里,然后将两封信揣进了怀里,对身侧道:“纸笔。”
身侧护卫立即拿来了纸笔。
张运在信纸上回道:“苏七小姐看重,张运受宠若惊,愿拜新主,随赴南楚。七小姐言重了,在下没有与日月争辉之志,高堂紫金,诚心相待足矣。”
写完,又顿了顿笔,补充道:“当日联合南宫羽,害七小姐身陷险境,今感念七小姐宽人大量,海涵于我,以德报怨,在下心愧,若这般回头拜会,着实愧颜。诚愿前往陇西郡与我父汇合,愿以他手里的二十五万兵马,兵不血刃卸甲相投,将功折罪。”
他的字迹,力透纸背,随写随被冻干。
他写完,也不再看,快速地折起,将信递给赵离,“这是我给七小姐的回信,你亲手交给她。”
赵离双手接过,“是。”
张运道:“我大哥的回信,我便不写了,你告诉他,让他好好养伤。”
赵离应是。
张运摆摆手,“去吧!”
赵离将信仔细揣好,翻身上马,离开了此地。
张运在他离开后,站起身,对身边人吩咐,“走,避开周琛,前往陇西郡。”
身侧人应是。
于是,四万兵马,迂回着避开了周琛的十万兵马,前往陇西郡而去。同样,也没被周深发现。
避开周深后,身侧人似乎憋了许久,才忍不住问张运,“三公子,您为何答应投靠苏容?”
张运挑眉,“难道要我投靠大魏?”
“不是,只是属下没想到您……”
张运笑了一声,是周身放松的语调,“我也没想到……”
他顿了顿,“南楚王女,如此容人之量,连我这个差点儿害死她的人都能扫街相迎,何愁大事不成?明主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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