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怨念重重地瞥了一眼倒霉催的爆竹,又瞧了一眼站在一边看着热闹的沈舒年,末了瘪着嘴巴坦白道:“从小到大我都不太敢碰这个,总觉得炸开的瞬间会伤到自己。”
听方砚知难得敞亮地说明自己的弱点,沈舒年觉得新鲜,走上前来接过他手上的燃香,干净利落地往引线上一戳。
香尖的火星明明灭灭,下一秒便顺利地点燃了引线。那预留出来的线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燃烧缩短,往爆竹中心烧去。
方砚知方才还在一脑门官司地看着手上燃香,下一秒那东西便被沈舒年抢了过去。线头引燃的瞬间他回过神来,趁着爆炸还没炸开,一只手护在沈舒年的身后,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胳膊,落后他一步,护着沈舒年往屋内赶。
他们回身跑了几步,离房门只有一步之遥时,那爆竹便响了起来,声音噼里啪啦的,硝烟弥散开来,分外喧嚣热闹。
方砚知牵着沈舒年的手,抚落他身上沾染的爆竹屑,四目相对时,见对方眼睛亮晶晶的,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沈舒年任由他牵着自己,见方砚知笑得莫名其妙,被他的笑容感染,也随着他笑了起来,一边笑着还一边问道:“砚知,你在笑什么?”
方砚知忍住笑声,微抬下巴,颇为傲娇地回复沈舒年道:“我高兴,不行啊。”
他双手搭在沈舒年的肩膀上,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好好对沈舒年检查了一番,见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才满意地说道,“从前我只想着,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会如何如何孤独,如何如何寂寞。”
他定声抬眼,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望进了沈舒年的眼底,忽而展颜一笑,眼尾都微微弯起:“可是现如今,我倒是没有了那许多的顾虑。有你在我身边,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沈舒年听他破天荒地对自己诉衷肠,有些招架不住方砚知这样的攻势。他心里门清儿,方砚知一直都是坦坦荡荡的,把他当做千古一遇的知己好友。
可他不一样,他对方砚知的情感绝不是方砚知想象的那样单纯。若是平时,沈舒年一定会将这样的情感抛开,以朋友知己的身
份来面对方砚知对他的玩笑打闹,可今个儿不同。
今个儿是除夕,是一年到头最完满的日子。沈舒年有他自己的私心和愿望,在今天,他也想,陪着方砚知岁岁年年,共赏今朝。
他轻轻笑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极浅极淡,如同一片春风中飘荡着的羽毛,轻飘飘的,寂静无声却分外轻巧。他由着方砚知领他进屋,由着方砚知拿出酒盏,由着他在温和橙黄的烛光下,笑着说道不醉不归。
夜已渐渐深了,天空却在不知不觉间飘下了一点小雪。方砚知喝了一点热酒,看向窗外时总疑心是自己喝醉了,不然怎么会在除夕夜里看到这样的初雪。
屋外邻舍孩童欢呼大人惊叹,方砚知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意识到不是自己眼花缭乱,而是真真切切的雪花。
那雪花极细极小,零零落落,如柳絮随风轻飘,分外细心温柔,不忍惊扰。
沈舒年有心想出门看看这难得的雪色,可是方砚知总担心他冷,愣是往他怀里塞了个热乎乎的汤婆子后才肯罢休。二人立于院中,见漫天飞雪,纯白无瑕。
这雪不大,落在发丝上不一会儿就融化成水,半点聚集不起。不能看到今朝白头之景,沈舒年有些遗憾,可是见方砚知喜欢,也随着他心生欢喜。
屋外初雪飘飘,屋内还温着热酒,身边站着他心之所向之人,没有比这更温馨美好的时候了。沈舒年抬起头,眼眸微眯,看着夜幕沉沉,嘴角勾着轻浅的笑。
而一点雪花,恰到好处地落在了他的眼角。
他借着遮挡,偷偷去瞧身边的方砚知,看着他在夜色雪色中表达着自己的喜悦欢笑。方砚知心有所感,偏偏这时也转过头来,眸子明亮如水,就这样看着沈舒年。
而后,他的眉眼向下弯,对着沈舒年,轻轻笑了起来。
“沈舒年,平安喜乐。”
他愣了一下,夜色中的双眼,有化不开的温情。沈舒年轻轻“嗯”了一声,放缓了自己的声音,柔声祝福。
“方砚知,万事胜意。”
沈舒年看着他的侧脸,在心里偷偷许着一个,只有他自己和天地飞雪才知道的愿望。
没了那些烦心事, 也没有小人三番四次的前来骚扰,家里有存银,身边有好友, 方砚知和沈舒年这个新年过得可谓是称心如意。
就是太如意了些, 导致方砚知一时接受不了即将要上班的落差。在新年假期结束的第一天, 他有些不乐意, 赖在床头不肯撒手。
沈舒年束手无策地站在他的床边,看方砚知耍赖讨宠不愿起床, 神色有些无奈:“砚知, 已经很晚了。”
“沈舒年——”方砚知麻利地躺下, 双手抓住被角一把盖过自己的头顶, 把自己严丝合缝地裹成了个蚕蛹。他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听起来有些恍惚,又像是不自觉地在撒娇。
“今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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