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到长杪开口,他便自己回答了自己: “没死啊。”
似乎是失望,又似乎是高兴。
没有死,但也不像活的样子。
他静静凝视着此时的长杪,外面那层斗篷已然消失,露出里面皎皎如月的轻盈长衫来,在漆黑的洞穴和岩石上,更是白得瞩目,看不出一丝血色。
除了刚刚进入“扶摇之战”中的时候,他再一次看清了长杪的身形。
如此冷漠固执又要强的一个人,身体竟然是纤细而单薄的,看上去十分孱弱,仿佛是秋日枝头摇曳的花朵,风再大一些就能被吹落,不堪一击。
然而即使是他这个没有什么见识和审美的人,也会本能觉得,是极美的身形,只是端端正正躺着,双手在两侧摆得十分规矩,也能摇漾起无限遐思来,尤其是腰,漂亮得要用所有的意志才能把眼睛从上面挪开。
但他没有挪开,肆无忌惮地看着,虽然只是最纯粹的欣赏。
怪不得刚出现就被轩辕圣盯上了,他好笑地想,所以才将身体也要遮住么?
欣赏完以后,他才将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
脸依旧是模糊的,只能看见那张怪异的半面面具,仿佛冰雪铸就一般剔透而润泽,精致得如同蝴蝶的翅膀,似乎还在轻轻颤动着。
“看来是死了。”他笃定道, “可惜啊,死了我都没有见过你长什么样。”
他站在岩石旁,一边说着,一边弯下了腰,伸出了手,要去揭开面具。
“无翊。”长杪冷淡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说过,我曾经发过誓,不会让任何人见到我的脸,否则就会杀了他。”
长杪一向跟别人不一样,从来不会称呼他为“殿下”,只直呼他的名字,虽然在他的印象里,连叫名字也只是寥寥两三次。
无翊含笑道: “你在威胁我么?可是你现在看上去,好像威胁不动我啊。”
虽然这么说着,他的手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长杪平静道: “你可以试试。”
无翊道: “试试就试试。”
他的手又开始动起来,然而动作极慢,就像是故意折磨人一样,一点点往下挪。
果然又听到长杪的声音,这一次终于带了一丝急切和恼怒: “你敢——”
“我怎么不敢。”无翊笑吟吟道, “你若是真的生气了,可以跟原来一样冻住我,锁住我,困住我。可是你没有这么做。”
“长杪。”他悠闲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双眼微弯, “你现在,根本动不了罢?”
长杪安静了下来,似乎放弃了抵抗,片刻后才道: “现在不代表以后,你若是真的敢,我迟早会杀了你。”
无翊再次停下手,并不是被威胁到了,他在细细品尝着。
长杪现在的情绪波动,实在太有趣了。
他从来没有从这个神秘怪异的月宫之主身上感受过如此密集的情绪,好像坚强的保护外壳被打破,终于露出里面脆弱的真实来,拥有了正常人应该有的情绪。
要怎么说呢?
在一开始他走进来的时候,长杪是紧张的,察觉到是他时,又变得放松起来,似乎认为他是友好的一方,等他表现出了想揭面具的意图后,长杪重新变得紧张,警惕,又夹杂了许多害怕恐慌和怯弱,这样的情绪随着他手的下移而逐渐加重,此时达到了顶峰,神经在紧紧绷着,似乎随时能断掉,呼吸都忘记了,只巴巴看着他,期待着他的手不要落下。
这才是正常的,他愉悦地想,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情绪,终于被他抓住了,一个真实的长杪。
原来长杪也会害怕,也有怯弱啊。
这样的发现让他更加兴奋。
这又是什么呢?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在一大堆的害怕紧张和惊慌失措中,隐藏的新的情绪,在看清之后,他惊讶地发现,那是羞怯。
他一时间竟然迟疑了。
在此之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长杪的身上看到“羞怯”这种情绪,和外在的保护壳差异实在太大了。
在羞怯什么?羞怯被自己看到真面目呢?
他觉得十分有趣,却在有趣之外,又衍生出另一种情感来,然而他只专注于那张面具,没有在意这种衍生出来的情感,甚至没有在意它在悄悄加深。
寂静的山洞之中,听不见任何呼吸的声音,他只看到长杪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
怎么紧张成了这样。
他一时间都有些心软了,手指悬在面具的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最后,在心软和好奇之间,他终究选择了后者。
“我曾经听人说过,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都是心中有鬼的,要么就是像斗移那样,是个扭曲的怪物。”无翊慢悠悠道, “长杪,你是人还是鬼,或者……是怪物?”
他想,有这么漂亮的身形,如果有一张与之不符的扭曲怪异的脸,定是不敢示人的,所以长杪才会将自己的脸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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