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竹青色衣袍很快被妖血染红,他眼眸冷若冰霜,没有丝毫心慈手软,一具又一具的妖兽死于他手下,淋漓鲜血溅在脸上却不狰狞,反倒如殷红朱砂,衬得他面若玉色。
他们拼死撑了三个时辰,而后天兵天将赶到支援,在周遭一片战乱与狼藉中,身体脱力的狄九徽注视着他,眼睛一弯对他笑了一下。
那是小九第一次开杀戒,也是最后一次,哪怕是后来那两条夫妻蛇,他也只是一笑而过,留了一命。
闫御越想越毫无困意,忍不住睁开眼,便见狄九徽单手撑着额头凝视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月色朦胧,夜明珠的光描绘出他柔软的轮廓,与记忆中浑身浴血的狄九徽重叠,同样的眼睛,带着同样的笑,闫御心底一软,雪山之巅的那捧雪忽然就融化了。
密码
漆黑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闫御呼吸渐渐平稳,狄九徽盯着他小声喊了几句,没有反应睡实了,便当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小心翼翼地在闫御身上摸索。
天书一般都是随身携带,拢共就这点位置,没片刻被找出来,与狄九徽那本丝绢质的卷轴不同,闫御的天书是竹简模样的,一片片削剪匀称,颜色古朴,看着沉甸甸的,拿在手上轻如一根羽毛。
据说是仿前朝的复古皮肤,限时活动获得,现已绝版,日后不知道会不会复刻。
狄九徽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愤愤然地斜了眼毫无知觉的闫御。
这你都有,哪来的脸敢说不常用?
这三日里他的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第一天暴怒,就因为一个无名无姓之人,闫御竟然躲着他?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杀人,一直杀到这个过年。
第二天嫉妒,往前数三千年,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发生了,干脆把他杀了,杀了之后我再自杀。
第三天傲慢,管他是不是被蛊惑,多大点事呀,不就是杀个人吗?
狄九徽左等右等,闫御迟迟不归,一想到以后闫御还会因此人做出更离经叛道的行为,甚至自己的位置都会被取而代之他就难以忍受,郁气汹涌在胸腔翻滚,再不回来整座洞府都给他掀了。
狄九徽深深吸气平复了一下躁动的情绪,驾轻就熟地要展开天书一窥究竟,他倒要看看闫御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只可惜天书并未如他所愿,反倒弹出一扇巴掌大小半透明的门,门栓上着锁,浮现出八个空白的方格。
这是七仙女最新研发推出的安全功能,密码锁,可以随心所欲自定义设置,空格里需要输入相对应的字方能启动。
谁知道闫御会设置什么密码,狄九徽只能凭借自己对他的了解试了几次,答案也非常让人惊喜,全都是错的。
与此同时那扇门上又出现了一句提示——此生所求。
睡生梦死?朝欢暮乐?
虽然缩小了一定范围,但也只是从广阔无垠的海变成了滚滚而来的江河,从浩如烟海的字库里找八个字组合在一起,这有无数种可能,没有读心术神仙也破译不了。
在第九次密码错误后,天书提醒他再错一次就要永久锁死,狄九徽虽无能狂怒,但也只能放弃转而寻求其他办法了。
他仔细审视着这一小扇门,浮雕华美雍容,纹路精密繁琐,有金玉之明艳,巧夺天工,又坚不可摧地护住身后天书,狄九徽研究了一会儿不得其解,于是打算用下下策强拆。
指尖虚点着这扇门,狄九徽微微渡出一点仙力试探,几乎是瞬间,闪烁的雷电蛛网般从锁里反扑回来,他猝不及防被蛰了一下,还挺疼。
七仙女预想过或许会有人强行破解,便在锁上设置了与雷劫威力相近的机关,若非要硬拆也不是做不到,就是动静太大了,闫御势必会被惊醒,这条路行不通。
闫御所有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就在这卷天书里,如此近在咫尺,却又束手无策,为了不打草惊蛇,狄九徽只好先把天书放回原处。
闫御应该没察觉到他昨晚的小动作,醒来后先是环顾自身一圈,对着镜子从头到尾每个角落都照了一遍,确认自己完好无损,狄九徽没有趁他睡着后泄愤,随后走出门去。
春和景明,日丽风清,建在白玉兰丛中用来观景的六角凉亭里放着几根青翠欲滴的竹子,狄九徽专门跑别处折断带回来,指腹从竹面一划,便利落地削成细长的竹篾。
闫御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斟酌着言辞轻声说:“小九,昨天……”
狄九徽抬头一个眼神望过来他就住嘴不敢往下说了,“昨天怎么了?”
面色如常,语气平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闫御摸不准他的意思,如履薄冰地问道:“你……还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啊?”狄九徽笑着反问,手指灵活地编织着竹篮,“你回乡探亲本就是理所当然,就算不声不响出走了三日,念及浓烈的思乡之情,我也能够理解,不必放在心上。”
闫御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面前的玉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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