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寒风呼啸,纷飞的雪粒凛冽,在即将触碰到二人时自动被结界隔开。
“不信。”闫御撇开脸,否认之快像在欲盖弥彰。
“有什么不信的。”狄九徽伸出手,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胸膛,皮肉下方是一颗滚烫跳动的心脏,他笑道:“哥哥,你在我这里排首位。”
闫御耳根一热,转过头看着他,较真道:“我是首位,说明还有二三四五六?”
“啊这……”狄九徽磕巴了一下,他眨了眨眼,容貌一改变回了本相,故作从容地扯开话题。
“你看,这才是我,九儿只是一个假身份,她只存在于凡间,像一场易逝的烟火,何况凡间的礼仪于我们又不相通,即便拜堂成亲,也不作数。”
他言辞恳切,闫御心中郁结总算稍微减轻了一些,但还有点遗憾,“你真要把他们拆散了。”
狄九徽羞愧地捂住脸朝他那边一倒:“我们好屑啊。”
闫御丢掉被他摧残得不成样子的雪莲,擦干净手指,冷漠地拨开他:“是你,没有我。”
把闫御哄好之后狄九徽回了姜府,好巧不巧与申寒萧撞了个正着,他脸色极为难看,应该是刚和姜憬争执过。
狄九徽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挑衅他,老老实实地行礼:“太子殿下。”
申寒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如刀似要将他活剐了,目光却在触及他腰间时忽而一凝。
狄九徽疑惑地顺着他目光往下看,见到了那枚姜憬拿来给他赎身的玉佩,他做贼心虚,连忙藏了起来。
“他把这玉佩送给你了?”申寒萧语气平静得没有起伏。
“……啊,算是吧。”
狄九徽捧着烫手山芋,他还真不是故意显摆的,本想还给姜憬来着,借口都找好了,就说是拿钱跟那几个小混混赎回来的,还能刷一把好感度,可此时看申寒萧的反应,这玉佩背后似乎有什么故事。
含糊其辞的态度非但没让他起疑,反倒让申寒萧深信不疑。
那是他成为太子的第二年,也是他立于风口浪尖上,周围人虎视眈眈,恨不得将他拉下马的第二年。
秋闱狩猎,君臣同往,三皇兄与其同党筹备多时的阴谋就在此拉开帷幕,他毫无防备地中了招,是姜憬拼死救他才捡回一条命,姜憬为他挡下明枪暗箭,身受重伤,差点死在那里。
而这玉佩是他母妃留下的遗物,他给了姜憬,并向他许诺,以后无论发生何事,只要姜憬说一声,他都会以命奉陪。
眼下姜憬却把玉佩转赠别人。
“好,真好。”
他低着头自嘲地笑出了声。
狄九徽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小心问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申寒萧倏然抬头,眼神凶狠宛若野兽,“再多说一句,我杀了你!”
这不加遮掩的汹涌杀意,一句蓬莱脏话被狄九徽吞了下去。
他离开了,没了之前的跌跌撞撞,不知怎的,狄九徽心有不安。
时间飞逝,眨眼间到了婚礼当天。
姜憬待人真诚,在京城人缘之好堪称第一人,大半个朝堂的官员都来了,贺喜声不绝于耳。
他面容含笑,不厌其烦地与其一一寒暄。
姜憬父母双亡,狄九徽图省事,父母也是双双去世,婚礼之前他俩曾聊过关于拜高堂,闫御从旁听了,直接变成一白发老叟。
“你爹我不介意借尸还魂。”
狄九徽:“……”
狄九徽揪了颗葡萄朝他砸过去。
愈发逼近吉时越不见闫御身影,狄九徽扫了四周一圈,不知他又躲到哪里去了。
姜憬正做拜堂的准备,忽然有人匆匆跑过来,附耳对他说了一句什么,姜憬脸色霎时变了。
他回头看了眼坐满客人的正厅,情急之下招来管家:“我有急事要立刻离开,你安抚好客人,九儿姑娘那边也替我捎句话。”
然而姜憬刚一离开,依命行事的管家就被一闷棍打晕,悄悄摸摸地拖进了厢房里藏起来。
吉时已到,宾客满堂,新妇被簇拥着而来,本该在其身边的姜憬却迟迟不见踪影。
一炷香已燃掉大半,他还不曾现身,议论声渐起,引唱赞礼的傧相见事情不妙,使了个眼色让人先将新妇送进洞房。
眼前被一片刺目的红遮挡,狄九徽心知是出事了,想摘下盖头,这时,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握住了他的胳膊。
姜憬?
狄九徽想这是在演戏,于是小鸟依人地贴过去,边往对方身上蹭,边娇滴滴道:“公子,妾身等您好久了……”
盖头冷不丁被一把扯下,满目鲜红渐渐退去,脸黑得如锅底的闫御凉凉地看着他。
狄九徽忽然有点尴尬,“姜憬呢?”
“是我你很失望?”闫御把绣着鸳鸯的红盖头丢在桌上,“还是说你想假戏真做。”
狄九徽嗅到一丝微妙的气味,打哈哈道:“你这话说的像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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