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虽也有驸马与公主和离的先例,可要是自己被当作奖赏尚主,在公主用腻之前,皇帝恐怕也不会允许自己轻易和离吧?
刘复越想,越是脸色苍白,万念俱灰,仿佛已经看见一个未老先衰的公主在朝自己招手。
短短几息之间,他从精神饱满,变得枯萎缺水,如同一朵被吸干精气的花,顿时萎靡下来。
陆惟:……
对方表情变化明白把想法写在脸上,他想要忽视都很难。
陆惟将眼睛从刘复生动夸张的反应移开,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
“其三——”
但刘复已经没心情听了,他趴在桌上,神色萎靡,正哀悼自己即将逝去的美好青春。
陆惟见状也就闭上嘴,低头喝茶,自在悠然。
其三,他此来边城,迎接公主还是其次,主要是为了查一桩悬案。
一桩非常重要,又有点意思的悬案。
两人说话的工夫,天色已经大亮,楼下街道也已洒扫完毕。
从陆惟他们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见都护府军士分作两股奔向缓缓打开的主城门。
看来都护府那边也已准备妥当,西州都护李闻鹊很快会过来。
按时辰来看,公主车驾也快抵达城门附近了。
刘复没精打采,还没反应过来。
陆惟看了自己身旁随从一眼。
后者直接一手抓在刘复肩膀上把人提溜起来,双手扶好,再推着他往前走,一边客客气气道:“侯爷,该上路了。”
刘复打了个激灵,仿佛已经看见自己黯淡的下半生。
刘复站了好一会儿,陆惟才慢腾腾下楼。
西州都护李闻鹊的队伍也正好过来了。
但这会儿刘复已经没什么心情寒暄了。
西州都护府是朝廷将张掖重新纳入版图之后新设的衙门,虽说地处偏僻,但无论从编制还是战略位置上都是一州重镇,都护之位相当于军政一把抓。
由于直面番人外族,西州都护比一般州刺史还多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权限,可谓是位高权重。
而李闻鹊,刚年过而立,就得到这个职位,升迁不能说不快,要知道他之前还只是原秦州刺史沈源的部将,沈源因罪受死之后,李闻鹊非但没有被上司连累,反而平步青云,很快就坐到与当年老上司平起平坐的位子。
权力是最好的春药,首任西州都护李闻鹊黝黑的脸似乎都年轻几分。
他也看见刘复和陆惟了,没等对方上前,就下马亲自迎过来。
“李某今早让人去请二位郎君,方才知道二位已经提前出来了,怠慢之处,还请恕罪。”
李闻鹊拱手道,没有刚刚立下泼天功劳的武将骄横,态度谦虚有礼。
“边城简陋,招待不周,侯爷与陆少卿歇息得可还好?这边已经为两位备了马,若是不习惯的话,也有马车备着。”
刘复摆摆手:“多谢李都护关心,这边确实比京城要冷上许多,要说住嘛——”
他下意识确实打算抱怨,好悬瞥见陆惟仙风道骨面无表情的模样时及时刹住。
“其实也还好,就是床褥硬了点儿,没事没事,哈哈哈!”
李闻鹊面露歉然:“是我疏忽了,今夜必会让下面人为两位多铺几层褥子!”
对方越是身段柔软,刘复越是不好挑剔,虽然他不仅觉得床铺硬,还觉得被子不够软不够香,觉得炉子里的烟太呛,比不上京城的银丝炭,更觉得晚上没有伴随美婢的体香入眠很难习惯。
刘复扭头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这阴沉沉的天,正准备说那自己就坐马车去,结果陆惟先他一步上了马。
刘复:……
在其他两人的注视下,刘复只好放弃乘坐马车的念头,捏着鼻子骑上马,跟李都护并驾而行。
陆惟则策马落后半步,跟都护府杨长史低声交谈。
“我听说昨夜死亡那女子的身份查明了?”
“是,”杨长史苦笑,“让您见笑了,说起来还与我们都护有些关系。那女子名唤木娘,乃是李都护侧室的侍女。”
陆惟微微沉思,“我记得,李都护驻扎此地,并未将妻女带来。”
杨长史:“是,李家父母年迈,又有幼儿无人照顾,李夫人就留在老家,孙氏是李夫人在老家做主纳的,千里迢迢来边城帮忙照料李都护起居,李都护在这里也只此一妾。”
这句话的意思是,孙氏虽为妾室,在主母缺席的情况下,就相当于帮李闻鹊打理内务,算是半个女主人了。
陆惟:“那木娘,在孙氏面前得用吗?”
杨长史:“是,孙娘子跟前有两名侍女,这木娘就是其中之一。年关将近,木娘家中老母重病,她向孙娘子告假两日回家探望,孙娘子就准了。今日本该是她归府,结果昨夜却被发现死在离家不远的墙下,死时怀中所揣便是药包,据家人与药铺东家所供,她应是去给老母抓药回去途中出事的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