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丙南杵在原地还不走,云越又无奈道,“主公说了,将士打仗更需要力气。”
“说起辛苦,还是主公最辛苦。整天在大帐里苦思对敌之策。”
“你若不吃,就给别人,我还有事。”云越显得略不耐烦道。
说罢他就把粥硬塞给了丙南,踏着雪快步回帐。
丙南默默地看向他的背影,阴沉的天空下,中军大帐前积了一尺厚的雪,云越掀开厚重的帐帘时,隐隐可以看到里头跃动的烛火。
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想象着那烛火下清寒的身形,苍白如削的脸容……
然后他一咬牙转过身,回到自己营寨,当即召集了十几个士兵,“走!跟我去征粮!”
当天傍晚,一碗香喷喷的粟米饭,白面馒头,还有一碟腊肉干放在了案台上。
“怎么回事?”萧暥惊讶道,
“哦,丙南带了十几个人去征粮了。”云越随口道。
萧暥眸光一沉:“让他来见我。”
“主公。”丙南憨笑着一进帐,就发现气氛不对。
桌案上放着已经凉了的饭菜,笑容顿时在他脸上僵住了。
“征粮?向谁?”萧暥劈头就问。
“额……广衍附近村庄的百姓。”丙南如实道。
“征?还是抢?”萧暥眸光犀利。
丙南顶不住剧烈的压力低下头来,嗡声道:“主公,我、我就是借,打胜仗了再给他们还回去……”
“云越,骚扰劫掠百姓,该当何罪!”
“主公……”
“说!”
“其罪当诛。”云越小声道。
“主公?”丙南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押下去!”
“主公,丙南此次犯了军法,我也有责任,请主公一并责罚!”云越说完下跪道。
“主公,丙南是为了让大家吃饱饭好打仗!”
“主公,请饶了丙南将军罢!”
帐下将士闻讯而来,纷纷求情道。
萧暥冷道,“你们都要违背军法吗?”
“主公,大敌当前,不宜斩将,还请主公给丙南将军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在众人的求情下,萧暥最终目光落到了丙南身上。
“丙南,你抢掠百姓粮秣,依照军法本应该处斩,本将念你初犯,且为军情所迫,杖责八十军棍!”
“主公!”众将色变道。八十军棍打下去,再结实的汉子也只剩半条命了。
萧暥一抬手。
众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接着,丙南被押解了下去。剥去上衣,漫天大雪中,赤膊趴在一条长案上,右肩上的箭伤狰狞。
军令官在旁边计数,“一!”
“扑!”结实的木棍打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瞬间在丙南黝黑的脊背上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
“二!”
“三!”
……
周围传来一片低低的吸气声。
不到十棍,丙南肌肉厚实的背部已经皮开肉绽。丙南牙都要咬出了血,愣是不吭一声。
“十一!”
“十二!”
……
“主公,别打了!”众将士纷纷跪地求情,“丙南将军有伤在身,再打下去怕是支撑不住啊!”
“没事,我扛得住!”丙南咬紧牙关硬撑起身道,背后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萧暥看了他一眼,冷漠地一甩披风转身进帐。
外头传来军令官军令无情的计数声:“三十!三十一!”
……
等到八十军棍打完,丙南被众将士抬回营帐,后背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了。
军帐中,裨将张凤皱着眉头替他擦着药,看着那血糊拉茬的背脊颇是不忍睹目,忍不住轻声道:“主公下手未免狠了点。将军只是向百姓借粮……”
“有、有水吗?”丙南声音沙哑道。
“哦,有,我去倒。”张凤赶紧站起身,倒来了一杯水,送到丙南破裂的唇边。
丙南却没有喝,颤抖的手忽然一把抓住了张凤的手腕,水微微泼洒出来。
“将军,你这是……”张凤道。
丙南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我想让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广衍城,
入夜时分,城头的哨卒正在换岗。
就在这时,只听城外浓重的暮色中传来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仿佛一点流星穿过夜色抛空而来,正好钉在了城楼上的椽柱上。
“什么人?”
“敌袭!”
低沉的号角声正要吹响。
“等等,这好像钉着什么东西。”一名当值的军官一路小跑上城楼,走近椽柱,道:“火把来!”
立即有士卒递上了一支松脂火把。
火光闪烁中,他霍然拔出箭矢,目光一凝,“有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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