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人道:“我可能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领悟,但是于礼而言,还是要有回应。”
齐无惑提笔蘸墨,先写过书信的开篇客套话,而后道:
“那位前辈要如何称呼?”
云琴道:“大叔啊。”
少年道人抬眸呆了下:“啊?”
云琴忍不住笑出声来,理所当然道:“他又不曾告诉我他的名字。”
齐无惑道:“那我该如何称呼他?”
老黄牛打了个哈欠,连连摇头道:“既是如此,用前辈稍显得阿谀奉承,用大叔则显得不伦不类,凡所行于大道之上者皆为我友,在这种情况下,用道友总不会错的。”
“听你牛叔的。”
“信我。”
少年道人稍有思索,于是点头落笔写道:
“见闻道友妙法,如饮甘霖,极酣畅淋漓,然吾性愚钝,未曾有解法,不曾有丝毫领悟……”
“只有些微疑惑如下……”
“云无为有为,一念之间,可何为一念?无始无终,亦在一念之间,此又是何一念?”
“一念一念之间,是否相同?”
“既无始终,何来此心念?”
“又如……”
少年道人本来打算道谢而已,只是不知不觉便是将自身疑惑,尽数倾吐出来。
而后落笔道:“些微愚钝之问,不堪造就。”
“徒然见笑于大方之家,然既有所疑,自当提出,便即尽心竭力,以期领悟。”
“是以留此信笺,斗胆请道友暂且宽缓时间。”
“贫道苦思冥想,或有所收获。”
“就此再拜。”
正要落笔的时候,忽而传来轻轻笑声,云琴双手托腮凑近了看他写的东西,笑道:“那无惑你要写本名吗?我是说,大叔他都写下他的名字了,你不写你的名字,是不是感觉有点奇怪,不符合礼仪?”
老黄牛也道:“在老牛我纵横十八路,咳咳,我是说,做生意的时候,也都有这事情。”
“对面都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不写,就似有点看不起他了。”
“而且最好写一样规格的,一碗水端平,四平八稳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少年道人迟疑。
本名似乎不合适,而道号又决计不肯暴露。
思来想去,只得那一个名号,本来提笔蘸饱了墨纸,就要写下,可是看着那一卷书籍,忽有些许的想法,于是又将这沾满了墨汁的笔放下,只是并指,闭目许久,而后睁开双目,以自我之元神为笔墨,落下一行文字。
端正温润。
如见其人。
其名曰——
【无惑道君谨答大道君书】
疑似故人来
齐无惑再施玄坛,将这一卷自己写好的回答信,传递到了牛宿之上老黄牛处。
老黄牛一把抓住了这书卷,却也并不翻看,只看那扉页上的文字,笑着感慨道:“彼此自称道君,却不以真名相通,倒是让老牛想到当年自称金牛大圣的那些年岁,自己私下里玩闹便也是了,旁人见了却难免要发笑的。”
“可这不书真名,只以诨号为名的,倒也是一桩雅趣。”
“古往今来那些真人,各自少说有七八个名字。”
“多有书卷相通,见面却不知道对方的事情。”
“希望无惑你不要遇到这般事情。”
少年道人疑惑道:“嗯?我只是想到,牛叔你已给我用了无惑道君这个名字去写玉书。”
“我除去了本名,道号,也就只有这个名字了啊,所以才用的啊。”
老黄牛一怔,便即放声大笑起来。
“这个是名字?只是如此?”
“哈哈哈哈。”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老牛将此书卷递给了云琴,让后者好生保存,之后得了空将这书卷给了那人便是,见到齐无惑似因为施展了一次玄坛之术而极疲惫,老牛哂笑道:“但是无惑啊,你悟性虽然高,却也要注意修行的境界,玄坛法不过只借力而为,就如此疲累。”
“他日若真让你施展某种大神通,岂不是要被抽干了?”
老牛劝解,本是实心诚意。
可提起此事,就又想起方才自己也是施展一次玄坛法门便险些给抽干了法力,便说不下去。
只是语气微微郑重了些,道:“书卷神通要看,可修为也要跟上。”
“否则,纵然勘破了万卷道藏。”
“可是元气枯萎,元精不足,就连先天一炁都没能凝聚出来。”
“到时也就只能够走那阴神的道路了。”
少年道人点头。
老牛点了点头,道一句孺子可教,忽而似想起来一件事情,又补充道:“无惑,最近却是要小心些秃驴。”
“这一帮人,最是歪门邪道,口中浑无半点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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