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里话中流露艳羡,出身苦寒,白手起家,弱冠之年有望正三品。
不管放在何处,都称得上一句“年轻有为”、“俊彦人物”了。
换做旁人听见这番安排,恐怕早已喜于形色。
“程千户不妨再说说第二条。”
可纪渊面如平湖,静水流深,并不显出情绪。
“你倒是好定力,一点也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郎。”
程千里意料之中笑了一声,打趣道。
“第二条没什么稀奇,按规矩走,先去诏狱轮值,而后外派一地,坐镇一方。
如今四十九府,除了大名府都不算太平。
以九郎你的本事,不愁没功劳。”
纪渊心里感激,低头思忖。
官场上无亲无故,愿意倾力栽培人的上司不多,打着灯笼也难找。
他一下子遇到两个,堪称是运道亨通了。
不过,对于究竟是留驻天京,亦或者走出大名府。
纪渊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不决。
第一条路稳妥,安静。
第二条路坎坷,艰辛。
依照本来的打算,肯定是当个京官,坐等升迁便好。
可以他不安分的性情,外面天地如此辽阔。
倘若只困于一城,未免有些无趣。
故而,没能定下确切心思。
“你也不用急着给答复,刚忙完一桩案子,可以歇息几天,专心应付最后一场大考。”
程千里轻刮茶盖,淡淡道:
“对了,黑龙台会拨调一批人到北衙。
毕竟空出好几个百户、总旗的位子,到时候会很热闹。
其中有一个人,身份非同寻常,你收着些桀骜气,别得罪了。”
纪渊眉头微拧,状似不满道:
“程千户,你肯定是有所误解。
我为人向来儒雅随和,很好相处,跟谁都谈得来。”
程千户面皮抖动,心想你做个缇骑都敢斩首百户,得罪千户,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
……
东宫。
身着明黄常服的太子殿下屈指叩击桌面,轻声道:
“钦天监如何说?”
坐在底下的七八人,皆是詹事府内中人。
换而言之,也就是太子爷的心腹重臣。
个个正襟危坐,凝神以对。
立在旁边的年老太监呈上一份折子,低声道:
“昨夜确实是惊动了监正大人。
钦天监传信道,有域外四神的爪牙潜藏天京。
这与黑龙台给出的消息对照,应当无误,确有其事。
根据推测,可能是灭圣盟的余孽暗地里与四神合作,
找到瞒过社稷楼的法子,想在圣人的眼皮底下搞风搞雨。”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平静道:
“彻查!让黑龙台铺天盖地搜山检海,务必把大名府内藏着的大逆贼子找出来!
纪渊是吧?他又立了一功。
为何一个通脉二境能识破?这点可曾调查清楚?”
年老太监再呈上另一份折子,躬身道:
“回禀太子爷,钦天监的回应,也跟黑龙台一般无二。
那位纪百户生而不凡,乃璞玉内敛,有一双勘察虚实的通幽灵眼。
听说,钦天监正打算招他进去,做个练气士。”
太子殿下嘴角翘起,沉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钦天监要跟黑龙台抢人?这还是头一回见。”
东宫詹事府,佛陀与罗刹
钦天监是清贵的练气士,素来瞧不起朝堂百官,看作钻营的名利俗人。
黑龙台是桀骜的圣人亲军,手握独断审查之权,专横跋扈巡视天下。
这两座衙门,寻常人莫说得到看重,爬进去混个一官半职都难。
毕竟,埋首案牍的低等文书,无品无级的云鹰缇骑,可不在此列。
“纪百户本事好,手段强。
如此年少英才,谁不喜欢?
幸好明年才是六大真统的开山大典,否则就不止是钦天监和黑龙台这两家了。”
年老太监心知太子爷欣赏此子,连忙说起好话。
“你这老奴,惯会讨人开心。”
太子殿下摇头一笑,他乃监国之主,怎么会分辨不出真假。
只不过手底下人逢迎上意,并无什么可指摘之处。
满朝文武,六部内阁,谁不是只捡好话往自己耳朵里灌?
东宫书房的案首之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公文,谁不是报喜不报忧?
纵有一些胸含正气的孤臣、直臣,限于官位、见识、能力等诸多原因。
至多治一地,难以治一国。
景朝四十九府,版图何其之大。
即使立足于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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