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尖轮转,哨兵正在思索未来的逃亡路线。
最终目的地肯定是在帝国的国境线之外,如果有可能的话,得先去把他停在星港的舰船取回,只靠机甲进行长距离航行太累人了。
“通讯请求:莫雷·拉格伦。”
莫雷是极少数愿意为极危哨兵提供医疗援助的医疗向导。
虽然他愿意帮助时文柏,更大程度上是因为时文柏从掠夺者的攻击中救下了他的家人,但他确实是个很负责任的医疗向导。
这也意味着他很较真。
时文柏的思绪还沉浸在之后的逃亡中,下意识地道:“接入。”
“你小子复查也能忘记?”暴怒的男声近乎能穿透驾驶舱的舱门,“不来复查就算了还搞失联!”
时文柏这才想起复查的事。
“这两天有点忙。”
“你忙个屁!忙着给自己买坟吗?”
“唉……我被人抓了,光脑也被收了,刚刚才找到机会逃出来。”
“行行行,你真是越来越会编故事了。”
因为时文柏在莫雷那里的信誉并不算太好,莫雷只当他是在扯谎,“爱来不来,但你不来也至少给我发个消息。”
时文柏打开星图,不确定逃亡中途是否有时间可以去莫雷的诊所转一圈。
“上次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通讯那头的音量骤降,“你按时复查,数据稳定的话肯定能看到明年的春天。”
“一次精神狂暴减寿几个月来着。”
“……”莫雷沉默了一会儿,“草!你这家伙之前不联系我是因为精神狂暴了?”
“差不多吧。”
“那你怎么清醒过来的?虽然这话不好听,但是你要是真自己扛了过去,我觉得你再活十年也没问题。”
“不是,是我遇到了个向导。”
“……哦。”莫雷咂嘴,“我就知道你小子刚才说的什么被抓了都是在唬我。”
时文柏很难向他解释清楚这两天的遭遇,也不太想分享太多的隐私细节,于是没再接话。
“能把陷入精神狂暴的哨兵拉回来,啧,医疗向导?应该不是……”
莫雷自说自话地嘀咕道,“要真是医疗向导你都用不着再联系我了,大概是他的天赋等级很高?不管怎么说,你可算是转运遇到贵人了,有没有和他打好关系啊?”
向导面色阴沉地接上义肢的画面还停留在哨兵的脑海中。
他们之间的关系桥梁……
打得很牢固,只是歪向了仇杀的方向。
时文柏把向导素喷瓶攥在手心里,“所以一次狂暴按照你的研究报告,会减寿几个月?”
“就算清醒过来,大脑也受损了,至少要降三个月吧。当然实际情况因人而异,得看检查数据。”
那多半是熬不过今年冬天了。
马上就要入夏了。
时文柏心里虽有预期,想到自己没几个月可活,还是难免有一瞬间的伤感。
莫雷道:“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没有傍上大腿……你把人放跑了?”
“傍不上大腿。”时文柏说,“我刚把他腿拆了,即将被他追杀。”
“你又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时文柏苦笑一声,“我得开始逃跑了,你的诊所……”
自从他的状态越来越差以后,他和以前的朋友们也逐渐疏远。前不久,迟谦出卖了他,和他关系不错的就只剩下了医疗向导莫雷以及工程师康纳,他不想把追兵引过去打扰朋友们的生活。
“…复查我就不去了,谢谢你这几年的帮助,祝你和嫂子生活愉快。”
至少他生命的最后几个月会过得很精彩。
时文柏扣上安全带,按下中控台上的按钮,机甲推进器发出轰鸣。
“再见。”
通讯中断,翡翠拖曳着两道红色的弧光,冲向帝星的夜空。
身着华丽戏服的角色身中数枪,倒了下去,四周的照明暗了下来,只留下了上方聚光灯投下的圆形光斑。
另一主演从舞台另一侧登场,为逝去的恋人嚎哭。
这处剧院属于唐安,今天却上演了他并不感兴趣的剧目,是因为要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佣兵城邦:防御者的现任管理人之一,少将燕云。
和唐安一样,她也是天赋等级s级的向导。
幕布快速抖动,光效和音响与全息投影的背景板一起营造出狂风暴雨的情景,楔尾伯劳和白尾鹞迎着“风雨”在舞台上方盘旋追逐,玩得很开心。
燕云的视线落在主演悲伤的表情上,嘴里评价着同事安莱·拜尔斯,“拜尔斯这个人心不坏,比执政官好相处,毕竟哨兵的坏心思从精神力波动就能感知出来,普通人藏得太深了。”
“奚嘉在撮合我和他。”
“他还有闲心当红娘?我看他是想给你添堵。”
唐安低垂着眼嗤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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