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于二十六层的酒店,有着俯瞰整片夜景的最佳视角,车水马龙,霓虹散漫,像另一片绚丽的,灿烂的星空。室温始终维持在人体适宜的二十三度。温绾却因情绪和荷尔蒙,手心和额头浮着轻微的汗意。她被亲得每一声都迷糊地沙哑,上方的人故意似的,专挑喉咙的位置,哪怕只是接吻,她喉间发出的声线,婉转沉吟,似歌似泣,暧昧至极。咕哝着缓缓喊了一句“宋沥白”。通话那端陷入死寂。下一秒,信号猝不及防挂断。百里之外的安城。地面的积雪愈深。手机掉下去时陷出一个凹槽。人最先失去的感官是视觉。江景程的眼前越来越模糊,触感在消退,凛冽的厉风和呼啸的飞雪扑在脸上无动于衷,跪在地上的双膝也没有任何痛感。所有的记忆缩减成无数个电影幻灯片不断在脑海里切换。最后定格的,竟然他握着麦克风那次。校表演晚会,他唱了jay很甜的一首歌。园游会那时的他们。甜到他刚上场,底下同学拖长尾调起哄。童话一般的开头,怎么甘心潦草收尾呢。她说,江景程,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后来她说,江景程,我们离婚吧。他宁愿疯了,也不会接受,她和别人在一起的事实。漫天白雪飘落。凌乱的碎发被覆盖,染白。无人给他还愿。无人和他共白首。他就这样带着回忆埋在皑皑大雪中,维持着双膝下跪的姿势,一滴滴血泪,浇淋在积雪之上,像竭尽绚烂的春花。园游会中,有一句歌词是这样的“冷空气跟琉璃在清晨很有透明感,像我的喜欢,被你看穿。”这是一首能够描绘出具体场景和爱意的歌曲。很贴合,多年前的校表演会。可有人的喜欢被看穿,有的沉寂于弹错的音符之中。温暖的房间里,唇际被亲得娇红的温绾,似乎早就将那通不适宜的电话抛之脑后,抱着身旁人的胳膊。“你还没告诉我,f是什么意思。”宋沥白没再卖关子,“是喜欢你。”“一个字母就是喜欢的意思吗”“确切地说,那是一个和弦。”是他曾经弹错过的和弦。那次的学校晚会,宋沥白作为江景程的陪衬,抱着一把吉他没什么存在感地撂那边。温绾说过,自己曾经梦到过那次的他,对他留下过短暂的印象。她不知道的是,她当初掠过人群的那一眼,给宋沥白带来怎样的悸动。她坐在观众席上,周围同学都在起哄她和江景程的事情,她以为自己是去看江景程的,一抬眸,却看向角落的宋沥白。那次,他们视线对接。宋沥白熟稔于心的节奏混乱。需要大横按的f和弦,划破了音。那时他存在感低得无人注意。江景程清爽的歌声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他就这样,在角落中,回忆着摁错的f和弦,和昏暗中瞥来的那寸目光,静静地弹奏结束。最后,江景程举着麦克风说,温绾,我喜欢你。全场欢呼,老师恼怒学生沸腾。宋沥白抱着那把吉他仍在原地。他没有麦克风没有拥护。只在心里说了句。我也喜欢。f和弦,是那一刹那的心动,是止步于口的喜欢。它没有以正确的声调弹奏出来,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于他的生命中。宋沥白一个字没说。可随处,都是隐匿的爱意。他连纹和她相关的刺青。都是在不为所知的背后。温绾每次都能发现一些新的秘密。原来他还有这些事。毕竟这十年太长。怎么可能一件事就能将暗恋记录完整呢。她抬手,指腹柔和拂过莲花的小尾巴,轻声低叹“宋沥白,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应该没了。”“应该”他薄唇轻笑,“留给你慢慢发现。”“要是发现不了怎么办。”“那我也圆满了。”过去的事情她是否知道了解不重要。和她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温绾脑袋靠过去,抵着他的肩膀,“宋沥白。”“嗯。”“喜欢我这些年,是不是很辛苦。”“没有,我很开心。”喜欢一个人并不觉得辛苦。光是梦到电影里似的某一帧笑靥或者匆忙闪过的背影,就够开心很久了。婚礼提上日程。婚前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温绾不需要cao劳这些,宋沥白早就策划好了的,她只需要当个美美的新娘就行。他给她定制的十套婚纱,陆陆续续地空运回五套,温绾本想攒齐了再去挨个试妆容和发型,又耐不住性子,挑了个晴朗的一天去私人订制坊试婚纱。向凝和温昭都是她的伴娘,伴娘服没到,向凝又在加班,就没一块儿过来,反倒是向来忙碌的温昭赶来看妹妹第一次穿婚纱的热闹。私人订制坊工作人员齐刷刷到位,两名意大利设计师配合旁边的翻译和温绾讲述各个婚纱的设计灵感和来源。每一件都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专业工匠亲手缝制,其中最惹眼的是一款珠光样式的鱼尾婚纱,裸肩裹胸,腰际以下收紧,小腿下宽松地铺展开,拖尾薄如蝉翼,整体看上去宛若一只在清澈海水中嬉戏玩闹的小美人鱼。这样的婚纱,温绾视线不自觉被吸引住。设计师便和她讲解这件婚纱的构造,看起来琳琅满目的珠光是因为采用的博茨瓦纳钻石和南洋珍珠,不同光照下呈现出不一样的色彩效果。每件婚纱有配套的发饰和妆容,御用顶级化妆师准备就绪,全程包括换衣服不需要她出任何力。“你老公怎么没来”温昭跟着坐在化妆间的转椅上,“不会让你一个人来试婚纱吧”“他去接李奎了,应该马上到。”温绾猜到宋沥白的意思。到底是好哥们,平时嘴损点,遇到真事的话,能帮一把是一把。借试婚纱的机会,把李奎带过来,能和温昭见个面聊聊天。哪怕几率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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