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口罩外露出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惊诧,似乎没有料到钟如一会这么快追上来。
她往左挪了一步,钟如一也往左挪了一步。
她往右挪了一步,钟如一又往右挪了一步。
在这空旷无人的楼梯间,二人仿佛跳起了暧昧火辣的贴面舞。
“这位先生,麻烦请让……”
口罩下的婉转声音藏着一缕俏皮的尾音,钟如一不为所动地挑了挑眉,还未松懈的神经很快就下意识地带动整个身体避开女人陡然挥来的手肘,他扭过身子就要去抓女人的手臂。
“初次见面就这样打招呼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这位小姐。”
“嗯哼,那有没有人告诉你好狗不挡路?”
“啧,你说话真粗鲁。”
“废话少说——”
短短数秒间,二人不仅是互不相让的费了些嘴皮子,手上也不带耽误地过了好几招。
钟如一的目的不是奔着杀人灭口去的,下手自然也留足了余地。
他没有什么杀心,单纯只是想知道这个神秘女人的身份,一番缠斗之下主要是以钳制住对方为目的,打着打着就发现对方竟然也能见招拆招的有来有回。
女人的力量先天性的稍逊于男人,即使是经过系统性的训练,一旦遇上同样经过训练的对手便很难在对方有所防备的前提下占到上风。
这位“护士小姐”也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很快便转变了攻击方式,不再以毫无胜算的拳脚功夫去跟钟如一硬碰硬,她借着敏捷小巧的身形闪避开男人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手掌。
倘若不是钟如一退得够快,那双尖头高跟鞋估计能踩到他脚趾穿洞。
他也在交手中看出来女人的路数,跟外面那些野路子不大一样,隐约透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眼看着这位动如脱兔的“护士小姐”反手就要攥着那根不知道装了什么奇怪液体的针管朝自己喉咙捅过来了,他终于收了一点试探的玩心,快到就连对方都没看清楚如何出手——
攥在女人掌心的针管骨碌碌地掉到了台阶上。
“护士小姐”再回过神的时候,脸蛋已经挨蹭到了阴凉粗糙的水泥墙壁上,因为她的双手此刻正被这个该死的桃花眼男人牢牢反剪到了身后,面朝墙壁一动不动的姿势屈辱得无异于那些情色场所面临突击扫荡的欢场女郎。
“说吧,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钟如一轻轻松松就箍紧了女人还在挣扎的双手,余光瞥了一眼对方蹬着的那双黑色高跟鞋,他稍稍屈起膝盖顶住女人的小腿窝,摆明了不会再给对方任何“绝地反击”的可能。
江柔伊心底已经把钟如一骂了个底朝天,她还正想着要来个后踢腿让这个男人长点记性,不要以为女人都是很好惹的。
未料这个狡猾的男人已经领先一步看清了她的招数,膝盖顶到她上下失守,彻底没有了任何翻盘的机会。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暧昧到可以听见彼此交错响起的呼吸声,暧昧到只要钟如一稍微低下头,嘴唇就会碰触上女人娇嫩的脸蛋。
江柔伊心底警铃大作,大脑却在高速运转,她一边在猜测对方身份的同时,一边还不忘反方向思考对方问出这句话背后潜藏的逻辑。
她敏锐地嗅出男人似乎并没有恶意,就连之前这几波交手都能感觉到对方也并没有使出全力,倒有几分猫抓耗子那种胜券在握的恶趣味。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换上了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你、你误会人家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啧,你不去当演员真的屈才了。”
男人一针见血地戳穿了江柔伊的表演,懒散的音调连同热气一起喷洒在她敏感的耳畔肌肤,她皱了皱眉很不自在地偏开头低下脸,被汗水蒸腾到模糊的视野里却出现了一抹红色。
她怔了一下,很快便被涌上心头的那股不可思议的震惊给席卷,被男人紧紧抓住的手指微微曲起,轻轻地,试探地在对方温热宽厚的掌心敲打出了一个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节奏。
那是——梁文礼派出去的卧底们之间共通的暗号。
***
医院天台。
脱掉了护工蓝色清洁服的钟如一撑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栏杆上,眯了眯那双灿若星辰的桃花眼,“……这样说还得感谢师娘给我们请的护身符了,不然还得费点功夫认出来。”
江柔伊才把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从护士帽里放出来,迎着风闪闪发光到都可以去做洗发水广告了。
她一边单手扎了个高马尾,一边掏出自己口袋里那枚护身符,神采飞扬道:“这就是冥冥之中菩萨保佑,可惜小琥……”
她眼底的光黯了一瞬,钟如一在心底也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伸了一个懒腰,忽然问道:“除了我们几个,师父还有别的卧底在外面吗?对了,怎么称呼?我姓钟,‘始终如一’的如一,当然我也不介意你叫我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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