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清悄然进入室内,随他站在一处,环视周围的摆设,目光落在令狐桀身上顿住,他皱着眉。
“一切都好,师尊怎么过来了,”棠陆不怕死地牵住他的手,过了这么多天,总算是能碰到真实的事物了。
不然他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鬼魂。
“放心不下你,跟过来看看,这里的时间应该和外边的不同,”
棠陆偷摸点开师尊的心理面板——
〖早知如此,不陪那老狐狸下棋为好。〗
“……”
檐清并未察觉到什么,垂下手臂,宽大的袖子掩住两个人相握的手,他本就话不多,静默地陪着他。
在他们身后,那双搓红的、连指甲都修剪整齐的手推开门扉,再掩好。
关雎轻手轻脚走至他身边,看他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摇摇头,目光依旧温柔地能化成水。
他像对待瓷娃娃一样把他的小师兄放床上,掖好被角,嘴角噙着笑。
他并没有不要他,更不会厌烦他。
令狐桀生病时吃的药从来都由他亲手煎制,甚至细心备好蜜饯,只不过交由别人送去。
那次小师兄背靠着他的房门睡着,他不是没想过推门让他进去,只怕再给一点希望,那个小傻子又要飞蛾扑火了。
于是,除去一门之隔,两个人背靠背坐了一宿,有点傻。
朱缇疑惑道:“关雎也喜欢令狐桀,为什么不趁着最后的时间和令狐桀表明心意在一起,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难道是怕最后舍不得下手?”
棠陆在识海中喃喃:“你没看出来么,他从未打算对令狐桀动手。
他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希望小师兄能够幸福,能够找一个会真心对他的人天长地,只是那人不能是自己。
结局早已注定,他们两个终究不能在一起。
关雎情难自抑,一丝尘埃未沾染的手轻柔抚上床上人的眉眼,仔细描摹着他的五官,接着俯下身,发自本能,近乎虔诚地在令狐桀柔唇上落下一吻。
棠陆眼疾手快,一把捂住系统的卡姿兰大眼睛。
“看什么看,小孩子不能看。”
朱缇一阵无语。
棠陆脸有些红,刻意挪开视线,余光意识到檐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或者说,唇上。
幸好只看了几秒钟便挪开了。
另一边,
当关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慌乱地抬手想要用指腹擦去,顿了顿又扯来令狐桀床头柜子里的手帕,沾着水仔细擦。
〖我那么脏,不该如此的……这种蛊毒不会传染给他吧?〗
在关雎看来,自己早就脏了,他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眼睛见过尸横遍野,身体里流着毒虫的血,恶心至极肮脏至极浊臭至极。
而他的小师兄干净纯洁,白纸一张,稍不小心便会被染脏。
也不难理解他的行为,
一个从小生活在阴影里的人就好比是腐草里长出来的流萤,在璀璨夺目的日月面前,它那点微乎其微的光芒全然可以忽略不计。
它无疑是仰慕日月的,也无疑是自卑的。
当这只小虫被月光和阳光震慑心魂,灼痛双目后低下头,自然看万物皆暗淡无光,尤其是自己肥胖丑陋藏污纳垢的躯体。
那怎么办呢?只能用不着调地言语,涎皮涎脸的笑容,看似放荡不羁的行为制成坚甲硬胄,掩盖沤烂不堪的残躯。
最开始他曾想过,把他的小师兄带成纨绔子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样有朝一日同门反目,他也能胜算满满,俩人可以说是沆瀣一气不着消停。
万事总有意外。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奇怪,好像月老他老眼昏花稀里糊涂,把你们两人的红线缠在一起,不知不觉间,本不该有那么多温暖交集的两人,穿过桥上来来往往的人潮,十指相扣,额头相抵,用尽往后余生缱绻缠绵。
可他和令狐桀两人之间,定有一人失去这余生几十载。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是自己。
神只不可亵渎,旭日只能远观,他的小师兄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应该一直高傲下去才对嘛。
于是这几年,他或是练剑或是打坐,从万瓦宵光曙到池月渐东上。
还在睡梦中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令狐桀皱着眉头轻声喊疼,他才松开捏着手帕的手,五指恋恋不舍地放在他耳畔,帮他掖好耳边一缕鬓发。
那么温柔的人装作冷言冷语不爱理人的样子实在费力,他一边心尖滴着血一边把令狐桀往外推。
一人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一人瞻前顾后,畏葸不前。
他的目光里仿佛揉着星子,在令狐桀枕边放下只灵力凝作的小蝴蝶,作为送给他小师兄的及冠礼物。
棠陆和朱朱异口同声:“关关?”
檐清解释:“鬼王桀说关关是他留给他的生辰礼,但关雎自那天后便不告而别,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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