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尚书蔡大人像是早有料到,马上就接话道:“楚王殿下所言极是,不如就提知府钱大人上来,与侍郎大人当面对质。”
挥手叫起楚王和齐大人,明淳帝又叫赵方去安排钱知府。
马上就有两名内监出去提人。
章州钱知府生的黑胖短小,又披头散发,身上没有穿官服,看着就像是一乞丐。
一路‘啊哟’叫唤被两名内监毫不客气地架着进来,好像身上还有旧伤未愈。
进入大殿,他猛一眼看见四周如此多的朝臣都在看着自己,顿时又吓得像一只鹌鹑,缩起了脖子,再不敢吱声。
到了皇帝跟前还一动不动,直到内监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手忙脚乱地跪下,齐头拜下:“微臣叩见陛下!”
明淳帝上下扫视着他,暗暗蹙了眉。
他对身处金陵、在天子脚下的官吏尚做不到人人熟知,更别说这些在外地的官员。
四品以下的官员由吏部考核,是无需皇帝过问,他连钱知府的名字都不太熟悉,更别说了解其性情才华,但一见身为知府竟如此唯唯诺诺,就直觉此人定然是向火乞儿之人。
知府钱大人并不知明淳帝心里已经对他考量了一番,他早被太极殿那金碧辉煌的装饰以及大殿里高官云集的气场吓得直哆嗦。
大旻的官一般都是科举出身,所以钱大人也不例外。
十多年前,他在金陵城‘观政’时,也曾在太极殿前广场仰望过这座雄伟的宫殿,并且发誓一定要努力升官,好能有一天堂堂正正站在里头。
十多年后他虽如愿进入了太极殿,可只敢埋头跪地,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钱大人,陛下面前还不速速将你之前供认的话再说一遍,若有半点欺瞒,仔细你的脑袋!”刑部尚书站的笔直,就好像是一把戒尺,刚正不阿。
钱知府这才怂怂地从手臂两边,用余光左右瞄了眼。
秦王只睨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另一边的楚王则牢牢盯着他,唇角一扯,微微笑起,“钱大人看着伤是好全了,就不知道脑子清醒了没有。”
钱知府‘咕咚’咽了口唾沫,感觉那指头大的药丸还如鲠在喉。
可他清楚,实际上它已经化在了他的五脏六腑里头了。
明淳帝把手里的案宗让地上一掷,声音冷然道:“你签名画押的这些供词,可都属实,就是户部左侍郎齐勇命你伺机抢掠灾银的?”
钱知府一个哆嗦,抬起哭丧的脸,神情复杂,好似心里纠结了许久,要不要吐露真相。
赵方柔着嗓音道:“陛下问你,你就老实回答。”
宫里的大监个个看着面皮白净,面容温和,但是世人都知道他们最不好相处,那东厂、西厂里的手段比起刑部有过之无不及。
钱知府一个埋头,结结巴巴道:
“回、回陛下……微臣、微臣没有说实话……”
刑部尚书没料到他竟这样开口,瞪大了眼,险些就忍不住要跨上前一大步。
户部左侍郎顿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不少,斜睨了眼,伸手拦下蔡大人道:“蔡大人何必着急,陛下天威之前,疑犯定会吐露真相,这不比那些屈打成招得出来的更有说服力?”
蔡大人吹胡子瞪眼,“你说谁屈打成招了!”
“刑部如何拷问犯人,我是不知道,但是要想把脏水泼我头上,那可不成!”
“你们颠倒黑白!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蔡大人怎么也想不通胆小如鼠的钱知府,在牢里事事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怎么敢在皇帝面前忽然翻脸不认供。
秦王李策的脸色倒没有多大变化,依然静立不动,神情自若:“钱大人,你这是要翻供?”
钱知府缩着脖子,“……是、是,下官被秦王的人一直控制着,只敢说他们想要下官说的话,不然恐遭刑罚加身啊!陛下!”
“好你个钱广仁,满口胡诌,竟然还敢攀咬秦王殿下!”蔡大人简直气极,若不是在太极殿上,恨不得就拉这钱知府下去打个几十板。
户部左侍郎连忙站出来,义愤填膺道:“陛下,此事里头定有蹊跷,莫不是有人为了党争,故意使人构陷下官,从而好构陷楚王殿下!”
他字字不提秦王,可又字字指向秦王。
这个时候两位皇子对储君之位都虎视眈眈,谁不想把对方狠狠踩下去。
所以刚刚钱知府的指认也很有说服力。
刑部与废太子向来交好,人羁押在刑部大牢,为免受刑罚加身,他自然很多话不敢说。
“既是如此,那你怎么就轻易签字画押了?”皇帝指着地上的笔录。
钱知府顿时哇哇哭嚎,“陛下,微臣也是没有法子啊!微臣上有老下有小,微臣是家中独子,可万万不能死啊!”
钱知府这一哭,好似就是给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才不得已招了供。
蔡大人恶狠狠道:
“若是本官逼你认罪,只要将你的签字画押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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