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视了短短一瞬。
卫知拙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随后一言不发地带着长河县的衙役们去元松的院子里搜查证据了。
大堂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元栖扶着吕氏坐回了座椅上,母子二人喁喁私语,不时看向一旁的元松。知县坐在上首,有些焦虑地等待着。元杏安安静静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就好像刚才提出问题的人根本不是她。
而赵好在看元松,眼睛一眨也不眨。
她似乎没有发觉,自己和卫知拙呆的久了,看人的眼神也越来越像那家伙。赵好视线中那种似乎洞悉了一切的穿透力让她对面的元松越来越紧张。
他从一开始强装镇定,到后面渐渐开始忍不住怀疑,他是否真的处理好了一切?他有没有像吕氏一样丢了物件在现场?衣服上有没有沾染什么痕迹?身上有没有揣带什么原本属于书房的东西?
没有,元松心想,他记得自己都有检查过,衣服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应当都是干净的……但他有视线盲区吗?会不会真的就有他没有看到的地方?
赵好的视线让他知道,对方已经笃定了自己就是真凶。而一旦有证据被发现,这个人必定会扑上来死死地咬住他,知县也不会相信他,他就再也没有脱罪的机会了!
不会有证据的,不会有证据的,不会有证据……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我们找到证据了!”
知县猛地站了起来,元松却是一屁股跌在了座椅上,愣愣地看着对面的赵好。
赵好面不改色地看向门口,就见卫知拙背着手,领着一众衙役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衙役手中拿着一件衣物,正是元松宴席那晚穿的外衣!
元松跟着看向那件衣物,恍恍惚惚地说道:“不可能,我明明……”
那衙役却不等他说话,已经上前一步,将那衣服的袖口亮了出来。知县忙跑下来细看,才发现在边角印花处果然有一处不起眼的血迹!定然就是元松杀害元老爷当晚沾染到的了!
知县怒气冲冲道:“元松!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元松看着那处血迹,心想,原来这里有这处血迹吗?他竟漏了?难道真的是他命该如此?老天注定他什么也无法得到?
“元松!”知县大喝一声。
元松猛地回过神,看向知县,呆愣了片刻,忽然大声笑了起来,说道:“是!是我杀了他!他不该死吗?元逢春不该死吗?!”
“是他强娶了我娘做妾!是他逼着我娘生下了我!可我娘死了,他有伤心过哪怕一天吗?我娘死了,他有关心过我哪怕一次吗?他这样的东西,算什么相公,算什么爹,又算什么人?!他凭什么活着!”
“明明都是一样的出身,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受疼爱,有的人天生就要被忽视?他喜欢的人就什么都有,他不喜欢的一分一毫都别想拿到!就连我自己费尽心机争取来的东西,他都不愿意给我!”
原来元松自小在元府生存艰难,吃穿用度没有一样不看人脸色,最惨的时候,甚至要对下人卑躬屈膝。而遭人奚落时,他的身世也是最常被拿出来嘲讽的话题。
这样的情况,元松对元老爷怀有恨意再正常不过,即便是后来用手段得到了元老爷的喜爱,元栖其实也一直对他抱有怀疑和防范。
案发当晚,元老爷刚骂完大少爷元栖,正是心情激动的时候。元松便旁敲侧击,嘴上说大哥乃是长子,您日后还要倚仗他云云,实际上是怂恿元老爷赶紧将遗嘱定下来,以免家产落在他最不喜欢的元栖手中。
元老爷正是信任他的时候,果真没有怀疑,便决定要先将遗嘱立好。
然而写了没几个字,孙氏便带着他曾经最喜爱的元梁进了书房。
虽然元老爷同样呵斥了老三元梁,并叫对方向他道歉,但作为旁观者的元松清楚地看出了元老爷待老三和老大的不同。
面对元梁,元老爷的语气和态度其实要温和得多,更像一位真正的父亲在责怪儿子不懂事,而非以老爷的身份斥责他人。
毕竟是曾经最疼爱,???并且疼爱了十多年的儿子。
元松在这时心中就已有不平,谁料就在婢女送来参茶没多久,元老爷竟然还忽然说自己头疼不适,遗嘱改日再写。
这个时候,不论元老爷是真的头疼还是假的头疼,元松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
他改主意了。
这个不配被他叫爹的人又改主意了,他要将他辛辛苦苦争来的东西又转手交给其他人了!
在元松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拿下了一旁灯盏上的蜡烛,用底座重重地敲到了元老爷的后脑上,后者一声不吭地便倒在桌上,断了气。
元松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元老爷的血漫到了桌上,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杀人了。
有那么一会儿,元松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但很快他就找回了理智。
无论如何,不能让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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