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知道元老爷究竟是死于参汤还是头上的伤口其实很简单, 只要剖腹验尸,看看对方的肚子里是否也有砒‖霜就行了。
但这话一出,不管是吕氏还是孙氏都大为反对, 就连知县都露出些许不赞同的神色来。
在他们看来, 若是个无名无姓的平民便也罢了,查案嘛。但元老爷这样的身份,横死家中已经很惨了,结果现在连丧事还没办, 又要叫人剖腹,实在是太过残忍。
虽然并不知道吕氏和孙氏中间有没有凶手, 但家属意愿如此, 加上知县本人也不支持剖腹验尸,商议过后, 还是不了了之了。
但元老爷的死法还得确认, 最终是长河县衙门的仵作提议,既然无法检查肚子里面的情况,那用银针测一测元老爷口中是否有毒也是一样的。
若口中无毒, 那就证明元老爷并没有喝这参茶,若口中有毒,那就证明元老爷是???喝了参茶被毒死的。
赵好觉得有些不靠谱, 卫知拙也皱了皱眉,但两位夫人和知县都觉得是个好办法,忙叫仵作去验。
那仵作便将银针放入元老爷口中,过了一会儿再取出来, 上面果然有变黑的迹象, 拭之不去。
孙氏见状, 立时爆发出一阵哭嚎, 叫道:“我的天爷!老爷竟是被人毒死的!究竟是哪个杀千刀的毒妇下的手啊!”
吕氏听出她在暗指自己,但心绪波动之下也懒得理会,只闭了闭眼,虚弱地冲知县道:“知县大人,还望您一定找到真凶!”
知县对此也是义愤填膺,重重地点头,铿锵有力道:“查!现在就派人去查这参汤究竟是谁送来的!”
衙役闻声而去,众人也都情绪激动,赵好却微微皱眉,捏着自己的下巴站在一旁。
虽然从元老爷口中查出了砒‖霜,但她还是怀疑这方法到底有没有用。
毕竟凶手也可以先杀了元老爷,然后趁尸体还未僵硬时往他嘴里灌这参茶。这样一来,即便元老爷是被砸死的,也一样可以从尸体口中检查出砒‖霜来。
赵好想了想,扭头看了一眼卫知拙的表情,后者也在皱眉,便知道对方的判断和她是一样的。
但现在众人都认定了元老爷一定是被毒死的,她和卫知拙也没有别的证据能反驳这一点,贸然开口只会起到反效果。
赵好思考了一下,顺着知县的话说道:“送汤的人也不一定是下药的人,也有可能是不知情或者遭人陷害,为了追查清楚,还是应当将相关人员昨晚的动向一一问清,才好判断。”
知县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赵好言之有理,于是又派人去把所有和元老爷遗嘱相关的人全都叫到大堂去对质。
而嫌疑人里自然也包括了现在门外站着的两位夫人。
孙氏和吕氏脸色都不好看,只是知县平日里和元老爷再有交情,这会儿也得拿出态度来了,严厉道:“烦请二位也跟我们走一趟。”
孙氏当然是不想去的,但是看了眼吕氏,发现她好像更不想去,便一改态度,含沙射影地说道:“去就去,反正我昨天什么也没干,老早就上床呼呼大睡了!我看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不敢去对质!”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吕氏也只能面无表情地应下,叫人搀扶着上了小椅,被抬去大堂了。
因着等人还需要一些时间,赵好和卫知拙也没忘了继续在房间搜查,果然又找到了敲击元老爷后脑的凶器——原本摆在门书柜上的灯盏。
因为发现死亡现场时天已经大亮,所以大家并没有发觉书房里少了一盏灯,实际上是被人偷偷扔到了书柜的缝隙当中。
灯盏上的蜡烛已经被取掉了,而灯盏底座上全是血迹,想来昨夜那人便是用这个从背后偷袭了元老爷。
不过除了血迹之外,凶器上也没有留下什么其他线索了,赵好和卫知拙也只能先叫人将之收好,又转去检查元老爷的尸体,看看还能否有些新的发现。
不过没研究多久,便有衙役来报,元府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可以去问话了。
赵好和卫知拙对视一眼,跟着知县一同去了元府的大堂。
大堂这种地方一般都是用来见客的,只是元老爷谈生意都在外边,家里向来没什么客人。非要说起来,恐怕今天才是这间大堂自建起来那天起最热闹的一回。
赵好和卫知拙同其他人一起进了门,便见元府的六个人整整齐齐地坐着。吕氏和孙氏在最前边,各自后边都是自己的儿子,再后边,便是元府的二少爷和四小姐。
知县自然是要到主位上坐着去的,赵好和卫知拙走在他后边,便也趁机会重新打量了一下之前在宴席上短暂见过的三人。
元府的大少爷元栖仍是低着头,畏畏缩缩的模样,胖胖的身体卡在座椅当中,显得有些窘迫。只是听闻父亲的死讯,他似乎也还有些伤心,时不时用衣袖拭泪。
而近来受宠的二少爷元松红着眼睛,虽然刚失去了在家中唯一的倚仗,却仍努力挺直脊背,似乎是不想叫两个夫人看出他的虚张声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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