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守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村外那家旅馆前的。
他局促地站在大门口,面上还带着尚未干涸的泪痕,看起来分外可怜。
恰好此时某扇窗突然打开,程守耕抬头正好和相隔几米的少年对视上。
房间内。
“我……我来把衣服送给你。”他将衣服递出,却见对方审视似地站到他面前打量自己,不免将头埋得更低。
而在衣服被拿走的同时他怀里又突然一沉,宋泽不知道从哪抱出条毛巾放到他胳膊上。
“先去洗澡”,少年碰上他肩膀向前轻推,“看你成什么样了。”
程守耕低头才发现自己衣服上全是在田地里蹭到的深棕泥土,整个人脏得就像是刚从泥巴地里滚了几圈,这才跑进浴室内。
在水雾中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善意顺着温水流淌全身,让自己原本滞重的灵魂重新变得轻盈。
他不好意思借用浴室太久,但推开门后却发现房间内一片漆黑,还心想宋泽竟然会这么早就入睡。
程守耕放轻脚步蹲坐在宋泽床沿前,少年的侧颜在此刻柔和许多。他鬼使神差地离宋泽越来越近,在即将触碰上双唇的瞬间移开脑袋,最后大着胆子在宋泽额头上落下一吻。
“你在做什么?”
手腕被大力扣住,痛感混合着肾上腺素的爆发在脑中发生反应。程守耕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直接隔着被子翻身跨坐在宋泽身上颤声道:“带我走好不好。”
他又想起婚礼上新娘的模样和自己的母亲,几乎用哭腔道:“我也可以当你的新娘。”
……
宋泽没有反应,一双眼垂着看他,像是在静候他接下来的行为。
衣服早就脱下来洗掉,程守耕此时也只穿了条内裤,浑身上下只有脖颈处那块玉坠悬在胸前摇晃。见宋泽沉默不语他又误以为对方不信,掀开被子拉过那只比自己大上几圈的手就往下面摸。
宋泽只觉得自己指尖像是陷入了块凹陷的软肉中,隔着布料他都能感觉有液体正从里面渗出。
“你看,我没骗你。”他将自己头发埋在对方脖颈处,故意避开视线开口道:“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泽就一把推开,少年开灯后头也不回在水龙头前洗手,力道之大像是要把皮搓下来一般。
程守耕尴尬地站在旁边,他从没有这样后悔过自己的行为,整个人像是迎面被泼来盆冰水。
“我、我走了。”
他伸手拿过湿透衣物,在即将触碰上门把的瞬间却被叫停。
“这么晚还能去哪?”
听到这话后程守耕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小狗似地蹦跳到宋泽身边半躺在沙发椅上。
他嘴角高高扬起,杏眼下两道卧蚕都被挤出来,所有负面情绪在对方愿意接纳自己的瞬间一扫而空。
这次他们俩谁也没有动作,程守耕几乎在双眼合上的瞬间就开始放空自己,而背对着他的宋泽却睁开眼睛,一夜未眠。
程守耕不知道宋泽几乎在摸到那女穴的瞬间就起了反应。
他觉得程守耕恶心,更觉得自己恶心。
原本他想让程守耕滚出去,可当看到那双眼睛时心又突然酸软下来,做出在被这样冒犯的情况下居然还把对方留在自己房间内的决定。
走廊对面,宋泽父母房中隐约能听到争吵声。
“你还要到这种地方多久,难道要每年都要过来几次吗?”
女人不肯退让,她皱眉打断,“她再怎么说我的姐姐,更何况当年的线索就断在这个城市。”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就算活着也……”男人语调越发低沉,最后呢喃道:“我们不可能找到她的。”
沉默良久后房间内传来叹气声,女人像是妥协般说:“我们明天就带小泽从这离开。”
程守耕没睡多久,他在天刚蒙蒙亮时就穿上衣物离开房间,临走前还偷瞄了眼宋泽。
他想送给对方什么东西表达谢意,但偏偏家中没有什么拿得出手,只好趁着爷爷醒来前去勾柿子。摘柿子的长杆重而沉,程守耕被压得勉强维持住平衡摇晃,最后花了好些时候才摘下几个像样的。
他怕宋泽看不上这些,便又冻着手搓洗干净装进铁盒,然而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汽车发动声。直觉让程守耕确定宋泽就坐在里面,害怕送不出谢礼的他只好尽全力奔跑过去。洼坑不平的土路让脚腕不断被崴到,最后怀中软柿没拿稳砸在地上开裂,流淌出一片橙橘色血浆。
终究还是没能给出去。
他甚至没来得及和宋泽告别,摔倒在地站起后眼睁睁注视那辆深色汽车远去。他顾不上处理腿上伤口,只执着地注视,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的一部分也离开到远方。
另一边宋泽则面色阴沉地坐在车中透过后视镜看那个站立着的小人影,直到绕过弯角再也不见为止。
“怎么了?”见状他父亲打趣道,“脸色难看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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