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作为祈光背后最硬的靠山,竟然只是卸了兵权,迁往他处。祈光答应了祈明什么,才让那个杀红眼的少年帝王刀下留人?
舅甥二人初见,心中都满怀对彼此的愧疚和心疼。
行至外祖母卧房门前,一位老嬷嬷已在等着。
“奴婢见过殿下。”老嬷嬷眼中噙泪,行礼后忍不住去看祈光的模样,“殿下的眼睛……真与小姐生得一模一样。”
她口中的小姐,正是母后。这位是外祖母的贴身嬷嬷,曾做过母后的乳娘。
老嬷嬷擦去眼泪,道了几句殿下莫怪,又言:“老夫人如今糊涂了,她若说了什么,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祈光心中一酸,点头知道了。
“老夫人,殿下看您来了。”老嬷嬷在前带路,一进房间,祈光便闻到一股药味。
榻上的老人目光呆滞,她满头白发,面上愁苦,罩着浓浓病气。
这不是祈光记忆中的外祖母……外祖母生于武将之家,曾与外祖父并肩作战,便是分别前最后一面她还身体康健,如今……如今怎么瘦弱到不成人形。
祈光趔趄一步,幸而嬷嬷扶住了她。
老人发出意味不明的嗯声,她转头看来,祈光强忍住泪意,挤出抹笑。
“外祖母,我是安儿。”
“安儿?”
这是母后为她起的乳名,愿她平安康健。
“安儿不是在京城吗?”老人目光游移,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
她低声喃喃着京城,突然伸手抓住祈光肩头,笑道:“从京城来的……我知道了,你是铃铛儿。”
母后单名一个铃字,只有外祖母会唤她铃铛儿。
祈光再也忍不住眼泪,伏在榻边呜咽哭泣。
外祖母已不记得她了,只记得母后。可母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外边传来清扫积雪的声音,动静并不大,偶有奴仆低声说话。
祈光醒了,她这阵子总醒得早,或许是肃州一直下着大雪,雪声扑簌扰她安眠,或许是伤口疼痛,引得旧病齐发。
天灰蒙蒙的,再过一会儿才会亮。祈光靠在榻边,看着窗外。现状总归是好的,她离开了京城、离开了祈明,再次见到了亲人们。
祈光轻轻环住了膝盖,她闭上眼,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雪封山拦得住祈明一时,待开春后道路无阻,他若一纸圣旨飞来,她难道还可抗旨不遵吗?她有这勇气,可现在她背后有卢氏众人,祈明更好以此来拿捏她。
镇北军的旧部仍在,但天下安定,祈光所学的为君之道教她不能随意搅弄风云。
但祈光绝对不是被祈明拴着的狗,溜一圈还得回去。如果暂时没有其他办法,那她只能逃,如果肃州不够远,那她就逃到更远处。
要是祈明只当她是姐姐,将她赶到封地去就好了。祈光随即便觉这个念头可笑,若只是姐弟关系,祈明登基后第一个开刀的就是她了。
此局难解啊,祈光越想越头疼,叫了声蔺五。
男人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祈光眼前,蔺五好似又变成了祈光的影子,默不作声,也无处不在。
祈光叫他去林大夫那里取药丸。林大夫特制的止痛药好用极了,只是她讲明吃多了会有瘾,故而控制每次的剂量,祈光只好吃完了再问她要。
蔺五动作很快,他携着满身寒气再出现,将药瓶递给祈光。
“你这阵子在做什么?可见到熟悉的人?”祈光咽下一丸,静待药效发挥,也得空问候蔺五一句。
她前一日唤蔺五时出现的是个生面孔,祈光没问那人蔺五去了何处,今日刚好问问本人。
“久未回暗卫总部,述职耗费了些时间,请殿下责罚。”蔺五当即跪地,祈光瞟到他肩上未化的落雪。
“你是我的暗卫,我是你的主子,你有什么好向别人述职的?”祈光敏锐极了,她立刻发问,语气淡淡,蔺五被戳破谎言后沉默了片刻。
“属下是去领罚。”
原来如此,祈光又问:“何罪之有,谁人罚你?”
蔺五行了大礼,他跪伏在地,声音发闷:“属下自罚,不该置殿下于险境,不该让殿下受伤,不该……逾越。”
他的后脖颈这样看着倒是纤细易碎,仿佛一头猛兽展露出了最脆弱的地方。
每个部下、奴仆在祈光面前都是卑微的,可能因为这是蔺五,他的强大让他的臣服令祈光更觉愉悦。
她生来如此,皇室的身份让她高高在上。但人心隔肚皮,祈光不是瞎子,她看得出谁人是真心愿跪倒在她脚下。
祈光的心情因着蔺五变得好极了。
蔺五没有动弹,他仍静静跪伏在地。
“你受了什么罚?这刑罚的尺度该怎么掌握呢,要是伤得狠了,你岂不是不能再跟着我?”祈光有心逗弄他,声音一沉,像发怒的样子。
果然,蔺五的身体僵住了,他有些急切地摇摇头,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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