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失态出宫的消息很快便被祈光知晓,她并没有什么回应,只是晃着杯中美酒。晃动的节奏与厅中美人的曲调相和,祈光虚着眼神,仿若是醉了。祈光自小喝太医令专酿的药酒,别看她病怏怏的,实则还算是能饮几杯。丹娘也是好酒之人,或是女子更懂女子,这次丹娘专程送来了胡人的葡萄甜酿。祈光喜极,几首小曲下来,酒已少了大半。
带来消息的暗卫仍在祈光身边等候主人吩咐,是个身形瘦削的男子,相貌平常,周身却有肃杀气息,引得侍奉在祈光身边的乐馆琴童不敢动作。菱玉担忧公主醉酒,又怕这榆木脑袋的暗卫惹公主生气,赶紧沏了杯热茶,问:“殿下可是倦了?”
祈光摆摆手,那暗卫这才退下,她未接过茶盏,只笑道:“这酒不醉人。”琴童年纪虽小,但惯会伺候人,听了这话他又倒出美酒来,将酒杯递到祈光唇边。此举已是越矩,乐馆只做清白生意,琴童当然清楚。可今日有幸陪伴殿下身边,他才明白乐馆里的那些所谓人物都是庸脂俗粉,长公主殿下如皎皎明月,使人见不能忘。出行前丹老板特意叮嘱过琴童,殿下招他们去玩乐,可心是苦的,让他好生伺候着。果然琴童发现今日殿下虽与他们打趣嬉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样尊贵的身份仍对一人情深义重,令在乐馆长大的琴童动心不已。富贵险中求,他若是能留在长公主府,那一切冒险都是值得的。杯中酒液荡漾,犹如琴童动荡的内心。祈光看在眼里,这样一个狐狸般的小孩,眼神里的欲望不加掩饰,倒令她不算厌烦。或是美酒熏人,或是祈光变了,她就着琴童的手饮下了一杯。
本要出声斥责琴童的菱玉抿了抿唇,看来殿下真被伤透了心。还没待菱玉再深思,外头就传来管家的叫喊:“陛下,这可使不得——”管家拖长声音,似是预警。在这节骨眼上祈光竟笑出声来,她觉得老管家可爱,那人发起疯来,管家当然招架不住。
皇帝踹开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那传闻中病得只剩一口气的好姐姐,此刻对着个不知什么货色笑得开怀,甚至在他进来之后还优哉游哉地喝尽了杯中最后的酒液。
“陛下赶得巧,不若与姐姐共饮一杯?”这杯下肚,祈光才真觉得有三分醉意。厅中众人纷纷跪拜在地,祈光施施然坐在座上,抬眼看这来人。
是皇帝,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天下的九五之尊,也是现在这个发怒的、穿着薄薄外袍,衣裳上沾着雪花的年轻男人。肯定是以为她快死了,祈光这样想,可惜让他失望了。
“本宫累了,都下去歇着吧。”祈光撑着下颌,懒懒地闭上眼睛。虽然陛下未发话,但在这里公主最大。况且这样的气氛也不适合再唱曲儿了,在管家和菱玉的催促下,屋里终于只剩了姐弟两人。
她是有些困了,胡蛮子的酒果然后劲足。屋里静悄悄的,祈光睁眼,皇帝仍站在门口。明明本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可这样安静的相处都不记得是何时。皇家……何谈亲近呢?祈光被自己的假想逗乐了,可能她与皇帝之间曾经有过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陛下,来闹过了,便该回去了吧?”祈光站起身,饮酒后身上的寒意消退了不少,她可以将狐裘施舍给皇帝。祈光走了过去,她取下狐裘,为皇帝披上。今儿风雪交加,皇帝穿这样单薄来她府上,明日必有言官参她一笔。
可眼前的年轻人已不似少年时矮小了,祈光必须踮踮脚才能为他将狐裘整理好。她与他贴得很近,感受得到他身上的凉意,从而知道外面肯定已是冰天雪地。祈光十分努力地想扣好狐裘上的暗扣,但那枚珍珠实在滑手,她试了多次不成,索性算了,正要退后一步,扣在腰上的双手已将她拉进怀中。
这么挨着,更冰了。祈光不想玩姐弟情深的戏码了,她冷下脸来,道:“祈明,松手。”
这个拥抱令祈光险些打个冷战,大概祈明真是昏了头了,这样胡来。宫里竟也没人管管他,那些宫奴和侍卫都是吃干饭的么!祈光越想越生气,发疯的祈明还是得她来教训。祈光已打算挣脱出去,但祈明箍得更紧,她气急了,这个混蛋,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祈光扯掉狐裘,一口咬在祈明肩上。
她对待祈明向来不会心软,恨不得啃下他一块肉。祈明最怕痛,小时候祈光就总以这招欺负他。但这一回好像失效了,祈明仍死死抱着她,祈光觉着这时候再喊人也实在不太妥当,便忍着看祈明还能多离谱。
“……”祈明说了句什么,声如蚊蚋。祈光踢了他一脚,让他说清楚。
“我很想你,姐姐。”
听清后的祈光想道,这个时候倒听话,但祈明果然是疯了。
祈明在这时再做出什么都不奇怪了,于是他们顺理成章地亲吻,葡萄的果香和香醇的酒液迅速从唇舌之间传递蔓延。祈明尝到祈光的甜与香,他的脸颊泛起红晕,似乎也一同醉了。这个吻一开始是祈明主动,他试探着姐姐的心意,一点一点的索取,待未被拒绝后连嘴唇都在颤抖。祈光如一尊人偶,一动不动,但当她窥得祈明眼底的泪光后,心下一软,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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