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一笑,摸了摸小甜菜的脑袋,“拿扫帚把这里打扫干净,该扔的都扔了。”
此时她?只想躲在一个?宁静的地方,没有烦恼,没有委屈,也没有李凭云。
赵鸢在祠堂躲到深夜,心一阵绞痛,一阵麻木,两种错觉相互交织着,即使她?只是?静静坐着,也被折磨地疲惫不堪。
入夜后不见赵太?傅回来,她?掌灯回房躺下,她?不敢闭眼,一闭上眼,她?就想到了李凭云。想到他们并不美好的邂逅,想到他在乡间的水渠旁泡脚,想到他穿着女装陪她?洗衣,想到他赠她?绣着一双蜻蜓的帕子?。
这一生,她?再也不会拥有那样的岁月了。
今日受刑的,其实不是?李凭云,而是?她?。
赵鸢刚合上眼,门?口传来了一阵急迫的敲门?声,小甜菜喊道:“赵大人,是?我!”
赵鸢疲惫地给?她?打开门?,小甜菜抓住赵鸢的手:“小姐,你快跟我来六子?哥带着甜枣大人来了我把他们藏在了下人们的伙房,你去看看”
赵鸢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小甜菜已经拖着她?朝伙房跑去。
六子?席地而坐,察觉到赵鸢的脚步,他警觉地抬头,露出凶狠的目光。
赵鸢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毯子?上,那里裹着的好像是?一个?人。
赵鸢把门?反锁:“六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六子?挪动僵直的双腿,几日不见,他面容更消瘦。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要十两银子?。”
“小甜菜,去把我屋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过来。”
小甜菜去搜罗可?以变卖的物件时,赵鸢蹲下来,拨开田早河身?上盖的毯子?。
他的半边脸已经变形了。
“你要十两银子?做什么?”
“给?高程安葬。”
赵鸢思?绪扭成一团乱麻。
“你是?不是?骗我?”
六子?抬起?眉目,难看地笑了:“对,我在骗你。”
“到底怎么回事!”
“赵大人,你别激动,我说,我说行吗?今天李大人行刑,监刑的是?你的先生,孟端阳,高程跑到刑场给?李大人喊冤,被他拦住,结果女皇的老?爹也来了,他逼李大人当着所有围观者的面,承认是?自?己杀了周禄,李大人不肯,高程也不肯,他拿着御史台收到弹劾女皇老?爹的折子?控诉他,然后然后他就被活活打死了。田大人护着高程,也被打了个?半身?不遂。高程死不瞑目,然后女皇老?爹又说,看他那双绿眼睛渗人,就让人把他眼睛挖了出来。我上义庄问?过了,可?以安葬,安葬费,十两。”
小甜菜拿着一个?玉镯闯进来,“赵大人,这是?杨家夫人过年时送的”
玉镯在漆黑的伙房里依然光泽莹润,赵鸢呆呆地看着它。
在这个?时代,一个?玉镯和一条人命,是?等价的。
六子?从小甜菜手里抢过镯子?,“田大人有劳你照料几日,等我安葬好了高程,就回来接他。”
赵鸢点头说:“你自?己小心。”
六子?在门?口停足,“你没有别的想问?的么?”
赵鸢说:“没有。”
六子?捏紧手里的镯子?,他不懂这是?什么玉,只知道肯定是?值钱的东西,因为它握在手上不热也不凉,而是?温的。
“赵大人,李大人没有死。”
赵鸢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她?微微一笑,“我知道。”
六子?闪身?离去。他本是?侠盗出身?,哪怕是?森严的皇宫也能?来去自?如,区区赵府不在话下。
以前混江湖,没少帮兄弟们处理?后事,但给?高程处理?后事的时候他犯难了。高程一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二是?个?读书人,后事处理?不好,投胎转生了还会受委屈。
长安坟地的等级依然森严,风水最好的地方,只埋皇亲国戚,次之的埋达官显贵。
义庄的人给?高程换好了衣服,问?他:“人埋哪儿?找好位置了吗?”
六子?把银子?拍在桌上,卷起?高程的尸体,“剩下的你们不用?操心了,我自?己埋。”
他拉着高程的尸体,连夜跑了二十里地。
这里是?皇陵。
潜伏到了清晨,皇陵守卫交班,六子?混了进去。
他把高程的尸体带进了大邺高祖的寝陵,“孩子?,以后逢年过节,满朝权贵都会来给?你磕头认罪。来世投胎去帝王家里,没人敢欺负你。”
离开皇陵,他迷茫了。
他自?认是?个?“侠”,江湖侠客四海为家,大道条条,不拘一条。六子?抹了把眼泪,自?言自?语道:“我他娘就是?当狗的命。”
他驾马回到了长安,已过一天,烈日滚烫。六子?回到鬼市,吃了两口饭,睡了会儿,从床铺底下拿出一身?刑部狱吏的衣服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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