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为大邺鞠躬尽瘁,朕不能因为你而委屈了太傅一家。”
安都侯一族是开国勋臣,若能与北凉联姻,对稳定西域大有意义。
沮渠燕忽然看向宴席上的宾客们,高声道:“赵家姑娘,你可愿意将裴侯让给我?”
赵鸢是万万没料到,自己竟然是如此进入女皇视线的。
她惊惶地站起来,在这匆忙瞬间里,已经想好了说辞。反正父亲就坐在女皇身旁,一直都是他给自己做主的,现在把决定权推给他就成了。
她的婚事,过去不由她自己说了算,以后大抵还是。
宫人将赵鸢领到女皇面前,这一路,她能察觉到百官们的注视。
若她不同意退婚,就是不顾全大局。而若她同意退婚,就是懦弱可欺。
两难之际,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突然穿入她的耳朵。
【赵大人,你是个姑娘,没人不允许你委屈。以后受了委屈,要说出来。】
李凭云实在会操纵人心,明明他今日不在场,依然操纵着她的行为。
临面圣那一刻,她双膝用力地跪在女皇面前,趴伏在地,高声道:“陛下,臣女委屈。”
受了委屈要说出来3
大邺是以儒治国的国家,上至天子下至万民,都活在以“儒道”正身的信条中,人只被允许接纳、宽容、感恩,而不被允许索取。
赵鸢公然在殿前诉委屈,此举多少显得不得体。女皇发声前,群臣谁也不敢先出声,大臣们有的为她捏把汗,有的则等着看她和赵太傅的笑话。
就连一向包容她的裴瑯也想,赵鸢莫不是突然疯了?
赵鸢跪在女皇脚下,再次高声道:“陛下,臣女委屈!”
她连叫两次委屈,大臣们颇有些理解了。太傅的女儿,虽比不上沮渠公主的政治价值,也应是众星捧月长大的,被公然抢婚,委屈才是人之常情。
女皇沉默地看着臣服于自己的这个姑娘。
她虽是自己选出来的进士,但以她目前的官职,还没有资格面圣。女皇对她的了解,也不过是赵太傅的女儿,既然是赵太傅亲自教出来的,那秉信当与太傅无差。
赵太傅是擅长忍辱负重的人,没想到他的女儿竟敢做出当众喊冤这般有失风骨的事,女皇也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
她继续一语不发,而眼神也变得压迫起来,以此试探赵鸢的能耐。
赵鸢喊了两次委屈,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她不禁心灰意冷,内外宫廷这么多人,莫非没有一人能理解她的委屈么?
她用骨气缓缓撑起自己的腰板,仰头,直视女皇的眼睛。
“陛下,为两国百姓和睦,臣女不能不让,可我与裴侯自幼订婚,青梅竹马,要我退让,如同让我拿刀子剜了自己的心。”
裴瑯和沮渠燕倒吸一口凉气——退婚不是赵鸢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么?他们为她铺好了路,现在只需她轻轻点头就好了,她不会在这时候犯轴吧
允许官宦世族们的嫡女参加科举,这是女皇亲自颁发的政令,是她所谋多年之事。可这么些年,成百的女学生往国子监里送,一路杀出来的只有赵鸢。
女皇颔首看向眼前的姑娘,在她的眼里,她看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勃勃野心。
而且,她是这么年轻。女皇不禁想,若自己在她这个年纪,能有她的野心,她的机遇,就不会受那些委屈了。
“赵家小娘子,朕是一国之主,一来要为大邺着想,二来要为每个臣民的尊严着想。朕不会委屈你的,今日是朕生辰,朕赐你一个愿望。”
赵鸢尚未习帝王之术,她不知女皇的赐恩,其实是一场考验,她给出的答案将决定她的未来。
赵鸢深吸了一口气,她再次以双手、额头贴地,伏在女皇面前:“陛下,微臣本为尚书省礼部祠部司主事,年初时,由臣邀请入宫讲经的高僧在长安圆寂,微臣因此被停职,求陛下再给微臣一次机会。”
女皇完全不知这事,她侧头问一旁的陈国公和赵太傅:“赵卿,陈国公,赵家小娘子所言,是否属实?”
陈国公虽是女皇的亲兄长,但他如今官爵加身,全是仰仗女皇,他说了一番找补的话术,违心地抬了抬赵鸢。
赵太傅则是一向秉公处置的态度:“此事确实为赵鸢失职,停职是正常处理。”
“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女皇嗔怪道,“朕与诸位大臣,可有人从未犯过错的?高僧圆寂,顺应天道,你们却将罪推到主事官的头上,朕若不知道此事,那赵家小娘子就会被永远停职。她是太宁八年的国子监进士,国子监千辛万苦培养的进士,你们说远望就冤枉,是瞧不起她年轻,还是瞧不起她是个姑娘家?”
赵鸢方才喊冤时没有恐惧,此时女皇一番体恤的话,竟让她颤抖不已。
她指甲陷入手心,心中道,原来委屈真的有用。
女皇道:“小赵卿,今日朕为你主持公道,从明日起,你官复原职,继续在礼部主事。”
赵鸢不可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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