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被称为自古以来最公正的选官方式,它是千万贫寒士子心中的“公道”。
赵鸢出身进士,深知读书之苦,她在优渥的环境下尚且一度以为前途黑暗无光,更别说那些贫寒士子。
她深感自己背负着的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考试,更是一群人的公正,因此不得不慎重。
所以,哪怕她想向以往那样横冲直撞,也不得不先拐个弯,三思而后行。
在这时候,她顺理成章地想到一个人。
求人办事,不能空手而去。赵鸢从珍宝楼打包了二两猪头肉,提着前往衙门。
明堂空无一人,李凭云素来行无踪影,赵鸢无从得知他去了何处。自她在太和县任职的第一天起,李凭云就坐在她对面那位置,如今他不在,明明只缺一席,她感受到的却是铺天盖地的空虚。
一直到今日当值结束,李凭云始终未归。赵鸢心神不定,于是拎着猪头肉去李凭云屋子找他。
李凭云一身常服,背着一个书生箱笼。
箱笼是读书人上京赶考的行囊,如今已称为读书人的身份象征。
可他不像那些被箱笼压垮背脊的书生,他永远有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赵鸢打趣道:“李大人,您是要上京赶考么?”
李凭云看到赵鸢手里提的食盒:“给我的么?”
“嗯。”
他伸手接过食盒,“中午外出了?”
“李大人,你要远行吗?”
李凭云道:“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李大人,赵大人不必如此称我。”
他刚说完,六子拎着一个箱子从屋里出来,“王道林这王八犊子,老子扒了他的皮。”
赵鸢刚一回来,就接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李凭云被革职了。
李凭云一直以晋王为背景,王道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直接动李凭云,赵鸢忧心起来,晋王是个杀千刀的,若是他突然看不惯李凭云了,那此别岂不是
永别?
“李大人!”
两双眼一齐看向她。
“您永远是李大人。”
李是大姓,古往今来,光史书记载的李大人就不以数计,更别说那些沦为历史尘埃的“李大人”了。
然而在赵鸢心中,仅此一位李大人。
他是以一只孤笔改变大邺律制的李大人,是曾经名动长安的状元郎李大人,是一把火烧尽所有名与利的李大人。
他是让她有六分仰慕,两分嫉妒,两分憎恨的李大人。
他也是会穿女装哄她开心,护她尊严,为她治愈白头的李大人。
李凭云看向六子:“她没事吧?”
六子摇头:“不好说。”
时日耗尽,方知时日短暂珍贵。
赵鸢对六子说:“六子,你可否避开片刻?我有话想单独同李大人说。”
“没问题,瞬间消失可是爷爷的拿手绝活!”
二人独自相处,赵鸢率先想到的不是他被革职的缘由,而是往后他们再也不能朝夕相对了。
离别的伤感催生出前所未有的勇气。
“李大人,我有话要问你。”
李凭云和普天之下的其他男人一样,也怕女人问话。
“注意尺度。”
“李大人,洗衣那日,你为何要扮女装?”
“想换个风格。”
“那昨夜你为何要送我生黑发的秘方?”
“怕你因白头心情不好,迁怒于我。”
这就是李凭云的本事,明明一片鬼扯,也能对答如流。
“李大人”
“赵大人问题是不是有些多了?”
“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个问题李大人,你是不是喜欢我?”
赵鸢原本不是一个坦率的人,她和这个年纪其它的姑娘一样,有许多不切实际的思虑,瞻前顾后,畏惧良多,怕做错事,怕会错意,怕丢脸,怕人指点。
可这样一个人,也能被纵容得胆大包天。
李凭云仰天看看,夕阳无限好,夕阳无限好
夕阳无限好。
他的一生,若能永远停在此刻,那才是真正的无限好。
李凭云断然道:“不是。”
赵鸢爱面子,立即找补,“我就说怎么可能,还好李大人对我没有那种情义。”
“赵大人”他轻轻一笑,阴影似的压向赵鸢。
也许她一直在等这一步靠近,所以当他靠近之时,赵鸢没有任何退避之意。
他抬起手,那只手落在赵鸢脸颊一侧,食指轻轻拂过赵鸢脸上的绒毛,而他们之间的距离,最近也只是到此为止。
李凭云手掌压向赵鸢的后脑勺,将她脑袋往前捧了捧,低头覆在她耳边道:“赵大人,男人若是真喜欢一个女人,则满脑子都是下流念头,不可能不去碰她。我对赵大人,只有利用,没有喜欢。”
“利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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