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夕阳时,赵鸢将今日对的账递给王道林,王道林略看了一遍,道:“赵主簿,我不知强调了多少次了,衙门食肆承包一项,属于官吏俸禄支出一目,你怎又把它单拎出来了?”
明堂里,李凭云亦在。因有这个第三人在场,王道林斥责赵鸢的声音不觉又响了几分。
赵鸢道:“当月的账目就是这样记的。”
王道林叹了口气,“赵主簿,你若对我有不满,咱们可以私下调解,你可千万别拿公事开玩笑。”
赵鸢不服气道:“王主簿,你今早并未告诉我有这项禁忌,中午查账的时候,也未曾指出,现在当值时间结束了,却告诉我账出了问题,明天司徒县令就要检查了,我根本没时间去改。”
王道林道:“今天还有一夜时间,劳烦赵主簿辛苦一夜,将账本里的错给改了。”
赵鸢命里第一次遭小人,可算是体会到了何为“小人难防”。
王道林离去前,又一次“正义”地嘱咐她:“赵主簿,这次一定得把账给做好了,若不然司徒县令发起火来,不止你,我和李大人都得被你连累。”
夕阳被黑夜一点点榨干,明堂里,赵鸢和一盏孤灯作伴,同账本奋笔疾书。
而另一边,李凭云正要出衙门,被司徒县令拦在门口。
“李县丞,又去真红楼喝酒?”
李凭云笑道:“县令您真懂我。”
司徒县令肥胖的身子在夕阳下挪动两步,挪到李凭云身前,李凭云低头,恰好看到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像一面大鼓。
“今日州府下了消息,今年的乡试时间定在了九月初,为彰显科举公正,咱们县也得推十五名贡生出去。”
“只剩一个半月时间,如何从县里变出十五名贡生来?”
大邺以官学盛行,但像太和县这样立县没多久的偏远县城,整个县拔都不出五个读书人,为了“节省”创办官学的费用,负责办学的官员和司徒县令商议了一番,得出了太和不产读书人的结论。
若真有想读书的人,要么花大价钱去乡绅的私学,要么找关系去不远的州府官学念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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