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我问。
是在我们第一次去看许晶的当天。陈诗羽说,我们探望完了,刘鑫鑫紧接着就去了。她坐在许晶的床边,一个人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说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那时候你已经和刘鑫鑫接触很长时间了。韩亮说,会不会是你无意透露出警方正在对此事进行调查,刘鑫鑫于是将这个信息透露给了许晶?因为知道我们在调查,许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于是装昏迷?
我点了点头。
陈诗羽沉默了一会儿,说:确实,我不确定我和董局长打电话的时候,刘鑫鑫能不能听见。
这就需要调查刘鑫鑫了。我说。
以我的直觉,刘鑫鑫是个很简单的人。陈诗羽说,她若是知道些什么,这些天肯定会被我套出来。但她会不会无意中给许晶透露警方的一些信息,我就没把握了。
林涛正准备说话,却被口袋里的手机振动打断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还说我呢,你现在的表情不也是小行星撞地球?陈诗羽说道。
隋河附近一棵树的树根下面,发现了一支新鲜的注射器!林涛简短地叙述市局技术员的勘查结果。
注射器?此时,我的脑海里有无数现场、尸体的照片在轮番滚动着。
是不是和许晶案有关呢?大宝说,野餐也用不着注射器吧?
糟糕了!我们可能出现了重大失误!我惊叫道,我们可能漏检了!
她在床底
民警小心翼翼地掀开床板,一具女尸赫然出现在眼前。她的双手被反绑在床板上,像在负荆请罪,姿势十分怪异。房门一直开着,她生前为什么没有呼救?
最近照镜子的时候,我会发呆。
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梁,疏疏淡淡的眉眼,有点古典。
有人说过,我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长相,像是《红楼梦》里走出来的姑娘。
小时候,也有人这么说过妈妈的。
原来的妈妈,总是微微笑着。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妈妈的眼神里再也找不到那种恬淡的快乐,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恐惧。每次他还没回家,她的脸上就已经是这样的表情。
那时候不懂,但我现在想明白了,对他而言,妈妈不过是顺风顺水时的锦上添花,一遇上困难,她就变成了出气筒吧。
那时候,他的生意出现了危机,回到家里,不是垂头丧气,就是酒气熏天。这种时候,就是妈妈危机来临的时刻。
只要一句话说得不对,哦,不,任何一句话都能被他挑出毛病,接下来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一开始,家暴是背着我进行的,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我可以听见。后来,我不仅能听见,也能看见。我看见妈妈白皙的皮肤变成紫红色,看见她小巧的鼻梁肿得老高,看见她古典又漂亮的眼睛被打到睁不开。
妈妈在他的面前,不像是一个真实的人,而像是一个玩偶。
一个可以摔打、可以拧烂、可以撕得稀碎的玩偶。
我总是在夜里听到她的呜咽声。像有一根又长又细的线,缠绕在她的脖子上,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却又如同鬼魅般若隐若现。长大后,我偶然路过屠宰场,才发现原来那些快要被杀死的牲畜,都会发出类似的哀鸣。
写到这里,我忽然有点难过。
我不想承认,妈妈的哭声,曾经也让我觉得不耐烦。
嗯,还是说回那时候的妈妈吧。
她从来不化妆,除了被打之后。破破烂烂的玩偶,缝缝补补,也可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不仅如此,她还让我不要和任何人说,因为家丑不可外扬。
我当然没有说过。不是因为这是家丑,而只是因为害怕。
因为我也试过,在他殴打妈妈的时候,挡在他的面前。结果,他就像是抓一只小鸡一样,把我拎了出去,关在了门外。锁着的门里,妈妈的惨叫声,比之前还要凄厉。我只能在门外哭。
我恨自己,只能在门外哭。
所以,我不敢跟别人说。其实,打人的声音,哭喊的声音,难道他们听不见吗?他那个人,劝阻的人越多,打妈妈打得越狠。我不敢劝,也不敢叫人帮忙。因为,等他们一走,妈妈又会被关进漆黑的房间,又会发出比牲畜更惨烈的号叫。
我不能再写下去了。
头好疼啊。
那个男人,一开始就这么可怕吗?
不,在我很早很早的记忆里,他不是那样的一个人。他曾经也有温柔和浪漫的一面,也会带我和妈妈出去玩,给我买好吃的。可是妈妈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变了的呢?她曾经告诉我,要是房间里闹出了什么响声,我一定要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别出来。
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可以未卜先知,现在我似乎懂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疏疏淡淡的眉眼,似乎最近的微笑也越来越少了。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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