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之握着酒杯,仰头一口灌进嘴里。
辛辣的酒流过喉咙,灼烧着胃壁,让人非常不舒服。在接下来的,她也没了胃口,勉强吃了几口饭,一口饭要嚼个几分钟。
餐桌上说说笑笑,注意力都在今晚的寿星身上,没人再提到她。
吃完饭之后,大家继续往电视机前坐,等着一会消食了切蛋糕。
徐念之把碗筷端到厨房,放进洗手池里,拉了一下父亲的手臂,“哎爸,我来洗吧。”
徐父没动,“那哪行,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能让你洗碗。”
“没事爸,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还不给我孝敬您的机会啊?”徐念之软磨硬泡,硬是推着她爸出门,“我不洗我浑身难受。”
“行行行,你洗你洗。”在学校说一不二的徐教授拿他女儿没办法,只好摘下围裙出了门,还不忘回头叮嘱:“那围裙你穿上,别把你裙子弄脏了。”
“知道啦。”徐念之已经戴上了塑胶手套,开了水龙头弯腰刷起盘子。
徐父又站在那看了一会,才放心地走出厨房。
今天吃饭的人多,盘子和碗筷加起来□□副,徐念之认认真真地刷了两遍,用干抹布把上面的水渍擦干放进消毒柜里,又仔细把灶台上所有的东西都摆放整齐,才把手套脱下来挂回原来的地方。
大家伙都在客厅,边看电视边聊天,时不时爆发几声大笑。徐念之垂眸,低头向房间走。
外面太热闹了,不适合她。
她的房间和徐父徐母的相邻,准备进门前,她隐约听见里面传出来的交谈声。
徐念之要迈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徐章宣,你妈今天是什么意思呢?仗着今天是她生日没少给之之脸色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多艰难才把之之劝回家吃这顿饭。”徐母的语调听起来有些生气,“还有你那大嫂,嫌我们之之这不好那不好,我还没嫌她儿子每次一来就把我们家搞得乱七八糟呢。”
“哎呀你小点声,别再让他们听见了,又要吵起来了。”徐父为这事也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哄着老婆,“我知道这事是他们做得不对,你就大人有大量。”
“什么我大人有大量?是之之大人有大量。她从小到大,你们老徐家的人给过她一天好脸色吗?啊?这孩子本来就命苦,你们家的人还有没有心呐?”
徐母越说越气,声音染上哭腔,“我告诉你徐章宣,我们当初把之之从福利院领回来,不是为了让她受这种委屈的。”
“我养了她快20年,在我这里,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你最好和你们家的人讲清楚,这事我绝对不会退让。”
“好好好,你别再气坏了身子。”徐父拍着徐母的背给她顺气。
徐念之贴着门,一字不落地全听进了耳朵里。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底投射出一片阴影。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敲了敲门,“妈。”
房间里瞬间噤声。
她等了几秒,门才被打开。
徐母已经挂上一副笑容,“来这儿干嘛呀?去客厅,一会切蛋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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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妈,我先走了,有个着急的活得现在回单位弄。”徐念之反握住她妈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又松开。
“不留在家过夜啊?”徐母跟在后面走去了玄关,又跟客厅的亲戚们解释,“这孩子要回去加班。”
徐念之弯腰换好鞋,也微微给大家点了个头,笑了一下,“奶奶,伯父伯母,姑姑,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大家的反应,就开门走了出去。
关门的时候,还听到伯母嘟囔了一句:“真是的,这么辛苦一年能捞着几个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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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早晚温差大,入夜了还起了点风。
周围的大厦灯火通明,霓虹闪烁。车辆在纵横交错的马路上川流不息。
徐念之身上还穿着早上那件泡泡袖连衣裙,胳膊大腿全露在外面,站在路边有些冷。
她就知道,今晚回家吃饭是个错误的选择。
自打她六岁来到徐家那年,除了徐父徐母,她就一直不受这家人的待见。
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外人。
所以徐念之从小,就特别会装乖。她特别特别听话,听爸妈话,听老师话,上学的时候成绩就特别好,爱笑,还特别会讨人喜欢。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离之前的黑暗越来越远,才能在这个光明的世界存活下去。
刚刚表弟弄坏的证书和奖状,都是她乖巧听话的证据,她多宝贝它们,就好像有了这些东西,她就能得到多一些善意的对待。
其实她一点也不像表面上那样活泼开朗。相反,她敏感,悲观,喜欢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她不敢让任何人看见真实的自己。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自己。
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冷的,徐念之站在那,眼底竟然涌出了那么一点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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