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后,周晏礼轻声说:“别看了。不要逼自己。”
陆弛干脆地摇了一下头,他深吸一口气,睁开自己的双眸。
在他的面前,是一条条狰狞的红色疤痕,像条活着的蛇,攀附在周晏礼的手臂。
他一寸寸卷起周晏礼的袖子,这一条条的疤痕便一丝丝显露出来,它们蜿蜒向上,直到周晏礼的的大臂。
陆弛身体轻颤,他抚摸着周晏礼手臂上的疤痕,想要压制却还是忍不住哽咽了。
他不愿去想周晏礼出事那天的种种细节,不敢问周晏礼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在当初为周晏礼擦拭身体时,他都不敢望向周晏礼伤得最重的右臂。
在他们二人中,一直无法面对、无法接受这场事故的,其实是他自己。
周晏礼用力抱着陆弛,絮絮安慰着说:“没事,没事的。都会过去。”
一切都会过去。
再过悲伤、再过失意,日子久了也都会淡去。
那些不适应的,如今早已适应,不能接受的,也已随着时间融入了生活。
一切都会过去。
直到陆弛从庞大的悲痛中抽身出来,他才发觉自己已经饥肠辘辘。
他按了按自己发红的眼角,牵着周晏礼的手来到客厅。
此时,陆长丰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到周晏礼后,他显然有些惊讶,怔了片刻后,问道:“晏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厨房中做饭的李兰听到声音后,从玻璃门后探出头来。看到周晏礼后,她没太大反应,只是叫了周晏礼一声,然后就揶揄地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你俩和好了?”
李兰的说法,简直与陆弛如出一辙。周晏礼的眼睛微微酸胀,不禁动容。。
陆弛在父母面前没什么可隐瞒的,他笑承认说:“是啊,我俩和好了。”
陆长丰“噢”了一声,他站起身来,朝两人走了几步,忙说:“你俩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知道没有?”
周晏礼连忙点头,他保证说:“以后再也不会了。”
周晏礼原以为自己再次面对李兰与陆长丰夫妇时会很尴尬。可他们什么都没多问,既没有问他为何执意与陆弛分开,也没有问他如今又为何选择回来。
他们对待周晏礼依然热络温柔,亲密无间,就像他不曾离开过这个家,他一直是这个家中的一份子。
吃过早餐后,周晏礼起身去刷碗。
等到周晏礼走进厨房后,李兰才拉着陆弛的手问道:“你们俩真不闹了?”
“嗯”,陆弛点了点头。瞧李兰这般煞有其事,他倒有些害臊了。他挠挠头发,小声说:“哎呀,妈,我俩真不闹了。我们哪有那么矛盾啊?”
李兰“哼”了一声,她白了陆弛一眼,说:“你还知道你们不小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也该成熟些了,怎么能轻而易举地说分手?”
陆弛小声说:“知道啦,知道啦。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李兰叹了口气,悠悠说:“我怕的是担心么?我怕的是你们互相折磨,到最后谁都不快活。”
陆弛怔了一下。他收起了自己玩笑的模样,认真说:“妈,你放心吧。我们不会互相折磨,我们……我们很珍视彼此,也很珍惜这段感情。”
从前,陆弛从未想过两个相爱的人也会分开。如今他方才明白,太过强烈的爱对双方都是种束缚。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们将对方禁锢在了名为爱的牢笼中,这牢笼越收越紧,直到他们两个都快要窒息。
只是,那时候他浑然不觉,非但没想过挣脱,反而愈发执着。
他们的分离从来都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
他们的分手也不是因为不够努力,而是因为太过用力。
陆弛的目光移向厨房中透出的属于周晏礼的剪影,神色变得温柔万分。
“我们以后会找到更好的相处方式。”他向母亲承诺,也是向周晏礼承诺。
这天中午,陆弛与周晏礼难得一起下厨,他俩通力合作,做了一桌的饭菜。
下午,他俩又带着李兰与陆长丰夫妇去海边转了一圈儿,直到夕阳坠落才回家去。
这次,周晏礼难得没急着回公司。在过去的半年中,他缺席了太多陪伴父母的时刻,现在总算与陆弛和好,自然要好好补偿。
周晏礼没提要离开的事,陆弛自然也不催促。他连轴转了这么久,偶尔休息几天也是应该的。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当他俩正要相拥入眠时,周晏礼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明天我可能得回去一趟。
陆弛睁开眼睛,他用玩味的眼神打量了周晏礼一会儿,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是若有所思、徐徐点头。
周晏礼不知陆弛在想些什么,他舔了一下嘴唇,略带不安地解释说:“江苏有个很重要的招标会,销售的同事跟了很久,后天就要述标了。我放心不下,还是想过去看看。”
陆弛点点头,神色不见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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