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暴起反抗,为首的白人被傅赫川猝不及防地掐住脖子按到了墙上。
一下,两下,三下,头破血流。
猩红黏腻的血流进了眼里,鲜艳夺目,同样激发了歹徒的穷凶极恶与暴戾恣睢,一时间,枪声呼啸,流弹擦着傅赫川的身体而过。
几发空枪后,这几个人很快就没子弹了,放弃了□□,回归了最原始最兽性的暴力。
兵兵乓乓的,众人扭打了起来,混战一触即发。
脸上挨了不知道多少下,灵魂在拳头的重击之下仿佛脱离了躯壳,没有意识,只剩下了出于本能最纯粹的回击。
打到最后,傅赫川的脸上身上有多处破皮出血,眼睛、颧骨、嘴角都青紫一片,显得狼狈可笑。
有人用棍棒狠狠地砸了下他的后脑,踉跄落地,傅赫川含糊的视线里隐约看到一抹惨白的闪电。
他彻底晕厥后,闷雷声响起,天下起大雨来。
浑身都湿透了,身上各处也痛得厉害,在一片冰冷肮脏的泥泞中,傅赫川撑着墙挣扎爬起,灰色大衣吸了水后沉甸甸的,如镣铐般沉重无比地压在身上。
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虽然泡在雨水里很久,但是还能正常使用。
傅赫川不禁松了口气。
艰难地迈步,傅赫川推醒了同样被砸至昏迷的江泊文。
异国他乡,两个人同样的形容狼狈,遍体鳞伤。
江泊文穿得单薄,冷风刮过,他浑身一颤,刚从昏迷中醒来时他甚至没认出半蹲在面前的人是谁,差点一拳砸了过去,只是大脑本能地从熟悉的声线中判断出那是傅赫川。
他尊敬仰望的傅哥。
借着清冷月色,盯着眼前人看了半晌,江泊文才从那青紫肿胀的五官中依稀看出了几分傅赫川过去的影子。
眼中瞬间涌出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满溢着痛苦绝望的难以置信,他无比崩溃地想:
这怎么能是傅赫川?
这怎么可能是傅赫川??
幼时起便一见倾心的清冷少年,从小到大都聪明绝顶,惊才绝艳,独立于鳌头之上,无人可与之争锋,那么的骄傲而又自信。
大学时创业,随手一个项目便拉来数十亿投资,年仅二十五岁便接手资产上万亿的昶盛集团。
成为集团董事长的那场宴会上,璀璨耀眼的灯光下,江泊文永远忘不了傅赫川那日的绝世风采。
他说他要昶盛集团在他手里再上无数层台阶,他说他要建立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巨型商业帝国,他说他要傅家基业千秋万代永世不绝。
那样的自信张扬,意气奋发,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江泊文的心,惑人至极。
让江泊文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伴其身侧,任其驱使。
豪言壮语犹在昨日,然而十年已过,昶盛集团非凡没能再上一层台阶,反而一步错步步错,现在更是资金链破裂,濒临破产,即将满盘皆输。
似一场醒不来的荒诞噩梦。
江泊文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一步步地落到如今这个田地?
怎么会失败得一塌糊涂?好像全天下都在和他们作对一般,初始只是步步不顺,本以为会柳暗花明又一村,谁成想,难关接踵而至,演变到后来竟是寸步难行。
他想不明白,傅赫川更想不明白。
事已至此,明不明白都不重要了,此时此刻,傅赫川更只看到了江泊文眼中的失望与痛苦。
在这黑暗雨夜里,比冰雹更刺骨,比岩浆更滚烫。
穿心一击。
十多天前。
碧桐电器的收购案结束后, 傅赫川原本计划在家休假一段时间。不成想,接风洗尘宴上,韩辰卓却突然出了事, 紧急送去医院后甚至连续收到了三次病危通知书。
所幸,韩辰卓最终还是挺了过来,只不过仍然有一定的生命危险,需要日夜待在重症监护室里看护。
对这个自幼父母离异又因意外坠湖而体弱多病的小表弟, 傅赫川多少是有些同情的。
昨天还好端端的人,吃个饭的功夫就形销骨立地缠绵于病榻之上, 性命垂危。
二十多岁,如此年轻, 正值一生之中最好的年岁, 可从韩辰卓八岁开始, 阳光就不曾有片刻照拂到他身上。
世事无常, 惋惜之余, 傅赫川的心情也难免低沉。
可惜他并没来得及为韩辰卓难过多久,一通跨国电话无情地打破了他本就不平静的假期。
电话是昇阳资本派过去管理碧桐电器的首席执行官曹延打来的。
曹延能力不佳,根本没有长期管理运营一家企业的目光与见识, 但昇阳资本每况愈下, 人才如指缝流沙, 想走的怎么都留不住,最终能剩下来的自然也只有曹延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次品。
食之无味, 弃之可惜。
但傅赫川本来就不打算长期经营碧桐电器,只是将其拆解出售抵押套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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