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里的香蕉牛奶荡起一圈圈涟漪,宋元洲垂下眸不敢看他,睫毛颤了又颤。半晌,小声道:“……对不起。”
“嗯?”姜行没想到他第一句竟然是这个,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为什么道歉?”
许是这个动作给了他勇气,宋元洲狂飙的心跳缓和了一些。他抿了抿唇,试探着抱了抱姜行,没感受到抗拒后才大着胆子完全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搂在怀中。
“没有经过你允许就画了你。”
宋元洲抬起头,认真和姜行对视:“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阿行,我真的好想你。”他低头亲姜行的鼻尖唇角,有些委屈地抱怨,“我等了你好多次好多次,你都没有来。”
看着那双湿润的黑眼睛,姜行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微微抬起下巴方便他的动作,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他是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宋元洲说:“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然后翘起唇角,有点小得意地道:“我一直记着呢,2021年10月8号下午五点十三分,在恒裕广场,冰淇淋。”
那本是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讨厌的一天。
因为他一个半月没出门,创下了宅在家里的最高记录,所以被宋元淮强硬地拉了出去,非要带他散散心。
宋元洲不知道心有什么可散的,他不喜欢摩肩接踵的人群,也不喜欢外面的热闹与喧嚣。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他没感受到宋元淮口中的心胸开阔,只一心想着家里那副没画完的画。
面无表情地走了一下午,具体去了哪里他压根不记得,唯有宋元淮那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瓶水就回家。”让他听了进去。
宋元洲是很信守承诺的,点头答应以后,便在绿化带旁边的长椅上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了。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起因是一个小孩子将没吃完的冰淇淋砸在了他身上,高糖分的液体顺着衣服往下滑,拖出一道长长的、黏糊糊的痕迹。
宋元洲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住了,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是有一点洁癖的。
受不了乱受不了脏更受不了毫无秩序的意外。
他看向那个肇事小孩,抬头想要说什么,小孩却先一步哭了出来。
包括不限于坐在地上使劲踢腿、眼泪狂飙、疯狂哭嚎,妥妥的熊孩子。
牵着他的两位老人见状,忙蹲下去心肝宝贝地哄,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是不对的。
起码在宋元洲的认知中是不对的。
于是,在两位老人承诺了三个冰淇淋、一个变形金刚、还有其他若干玩具,终于哄得熊孩子破涕为笑,打算直接离开后。
他站起来拦住了几个人的去路,对着熊孩子很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请跟我道歉。”
在宋元洲的世界里,不分什么老人小孩子,一切都是平等的。
道歉?熊孩子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道歉这两个字。
他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像条鱼一样哧溜一声跑到了两位老人身后,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饶是宋元洲不太能领会别人的意思,也知道这是一种无礼的拒绝。于是他上前一步,又一次强调:“请你跟我道歉。”
“诶你这小伙子咋回事?怎么,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想欺负小孩啊?”自家的宝贝耀祖被逼着道歉,家里的太后娘娘哪能忍。
老太太眉毛一竖,直接挡在宋元洲面前,没好气道:“你衣服是金子做的吗?道什么歉道歉,回家洗洗不就得了。”
顿了顿,又翻着白眼补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跟我们那个时候可没法比,连尊老爱幼都不懂,真是白瞎念了那么多年书。”
要是换做普通人,这会儿就能意识到这就是个难缠的老太太。或息事宁人自认倒霉,或比她更横,直接刚到底。
但宋元洲不一样,他只固执地要一个道歉。
人老成精,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啊。很快便看出了宋元洲的不对。
“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个傻子,啧。”老太太斜着眼睛,轻蔑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全是刻薄,“怪不得呢,滚滚滚,好狗不挡道。”
“我不是傻……”宋元洲开口,想要跟她解释一番。
奈何这就不是个能讲道理的人,一再被耽误时间,老太太连装都不装了。也不管渐渐聚上来的人群,伸手指着宋元洲破口大骂:“傻子就乖乖呆在家里,别出来丢人现眼!也不知道你爸妈是不是上辈子做了孽,才生出你这么个四五六不知的玩意!”
她中气十足,看不出半点上了年纪的虚弱:“不就是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还不依不饶起来了!当我老太太是好欺负的?讹人讹到我身上了,妈个x……”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宋元洲本就不会跟人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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