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震慑剩余的难民,村里人只清除了兵痞的尸身,而留下的那一大滩红白浆血依旧流淌在那,在寒冷的气温下凝结成鲜艳的白色血晶,很快又被雪堆淹没。
村民们对那小片地方讳莫如深,对陶湘和顾山所在的山棚也似有点避之不及。
明明顾山是昨天击退抢粮难民的主力之一,但当他展露出与落难者身份不符的强大武力和英勇凶悍后,常年生活在落后贫瘠地域的山民们必不可免地表现出了胆怯与排斥。
比如有人上坡来通知搬离山林的事宜时,不知有意无意就略过了顾山和陶湘的窝棚。
可能他们也是怕,毕竟昨天的顾山在众人眼中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杀人不眨眼,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造了三条人命。
对此,陶湘和顾山并没有太在意,也没觉得冷落难过。
山村里的人要走了,半山腰眼见就会空置下来,他们也没想再久留。
得罪了难民以后,无论是继续留在山里,还是搬回岩洞,都非常容易招惹来围堵报复,两人筹划了一夜,索性决定撑船沿着河岸漂泊,重新找个安全的地方栖身。
午后,村户们的搬迁队伍浩浩汤汤,每个人包括小孩的身上都背着厚重沉甸的包囊箩筐。
大家争取一次性迁完,谁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二次返工。
山中雪路难行,陶湘和顾山也带着陶顾与部分粮炭行李跟在后头,借他们开路的方便随行一段。
东西太多,实在带不走的柴禾棚木以及一些脏湿的米面都只能舍弃留下,便宜后来者,至少那些真走投无路的无辜难民可以凭此多活下来几个。
陶湘和顾山跟着长队走出去没多远,早就在附近等候张望的流民们迫不及待地冲进了这片被废弃的营地,显然那些或完好或残缺的间间棚窝很快又会迎来新的主人。
时隔数月再次回到山洞,里头还是二人刚离开前的模样,并没有外人到过的迹象。
顾山怕有人尾随,带着陶湘和孩子进入岩洞后没敢耽搁,飞快地将埋入地下的黄金银元等尽数挖了出来,藏进乌篷船的船舱里,顺便将行李也都归置好,还多了一条货贩的板船能堆放杂物。
那些闲置了许久的松油树干又重派上用场,被顾山在松软凹陷的雪地上铺了一路,直将两条船都送入河道中。
之后它们也没有被随意舍弃,而是被一根根捡起,好好地堆到了平板船上,备着作为一家三口生火取暖的燃料。
河心的冰层并不算太厚实,船只惯性前行的力道就能将薄冰冲碎。
顾山惦记着陶湘和小孩,掌船的时候很是小心轻缓,力图求稳。
于是在呼啸的冬风里,顾山撑船载着陶湘与他们的孩子陶顾,在静寂无人的河面冰道上一路往更远的地方晃晃悠悠驶去……
战/争结束的消息传到河边山村的时候,已经是开春的事了。
冬雪消融,万重深山仿佛一夜之间回春,衬着披红挂绿的往来船舶显得格外欢庆。
河道彻底恢复了运作,有城镇里的人到这个偏远的山村来统计人口,本还害怕又是来征丁的村户们狠松一口气,兴奋之余想到了住在河滩边石洞里的顾山和陶湘一家。
有的人还畏惧着顾山背了三条命的事,但有的人却记着他帮村里猎狼和赶跑抢粮难民的好,带着统计人口的负责者去岩洞那边找。
然而到了才发现,那处石洞空荡荡的,显然早已人去楼空。
陶湘和顾山虽然离开了,但村里不少人还记得他们,记得这是一对奇怪的年轻夫妻,妻子长得极其漂亮,可丈夫却满面烧疤。
不过他们的感情却始终很好,还在他们这边的山里生下了一个顶可爱的孩子。
新的生活
陶湘和顾山出深山后沿着冰冻的河道来到下一个乡镇, 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早已大变了模样。
战乱已然停歇,正值黑暗与黎明交接的混乱时期,各地来自新军为盘查询问来历底细所设的关卡也多了起来, 越往内陆去越甚。
他们的老家在湘城,可多年前的一场全城大火早已烧光了所有,回去并不现实,也没有必要。
一家三口在南方的河流上漂泊了一段时间, 随波逐流竟来到了海峡另一岸的港城。
战后年代, 大量人口从大陆涌入还算安定的这里, 富商手艺人、退役军兵和家眷,以及占大多数的赤贫难民成为不同于原住民的主流。
人口密度的上升使得面积并不大的港城越发显得拥挤不堪,可房价物价与日俱增, 住不进城里的穷人只能栖身在船上, 或是用铁皮木片于岸边山上搭建简陋寮屋。
顾山撑船载着陶湘与陶顾刚到时,只见港城周边村落的水面上布满了渔船,时不时还有接送客民的船只从遥远的另一头划来。
太多的人汇聚在一起, 将本就不大的地方挤得满满当当,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陶湘和顾山在港城的岸滩系船停靠了几日,想在周边寻个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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