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这个三角形的区域,会不会就是‘大画师’的心理安全区?”卢克用红笔将那个三角形区域围了起来。
“什么心理安全区?”左汉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话一出口他就想到了,这概念他爸曾经说过。
“心理安全区是犯罪心理学概念。其实很简单,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心理安全区——你的家、学校、公司、常去的购物商场,也就是所有你熟悉,因而让你感到轻松自在的地方。罪犯也有自己的心理安全区,毕竟杀人并非拍死只蚊子,罪犯往往会选择在自己熟悉的区域下手,大部分连续作案的凶手更是如此,这种选择往往是下意识的。”李妤非刚从象牙塔里出来,不免卖弄她的所学,“以一个人熟悉的地点为圆心,扩大到五百至一千米,这就是一个心理安全区。当然,这也要看交通工具。如果你是步行,那么心理安全区就是刚才说的那个范围;但如果是骑自行车,就可以扩大到三公里;如果是开车,就可以扩大到五至十公里,甚至更远。”
“按照这个思路,”卢克接着李妤非的话道,“‘大画师’经常出没的地点可能在东部偏南,这里刚好是我市文化产业的聚集地,不仅有不少美术院校,还有大量画廊、书画工作室、文玩字画市场等,非常符合‘大画师’的身份特征。”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这大概是目前少有的向“大画师”主动出击的分析了。
“我认为你这个分析有问题。”左汉不合时宜地泼冷水,“你这三个点,标的是‘大画师’摆血画的地点,而不是他杀人的第一现场,我想如果他要寻找安全感,应该在这个三角形范围内杀人才对。可现在唯一确定的第一现场都到南三环外了,前两起案子的第一现场虽不确定,但监控告诉我们,‘大画师’的行动范围甚至包括郊区,可见心理安全区理论根本不适用于本案。退一步说,你们觉得像‘大画师’这个级别的凶手,他还需要什么心理安全区吗?选在这三个人员密集的地点摆画,他不是寻找安全感,他是寻开心!”
李妤非被左汉的话雷得外焦里嫩。
“那可说不准。”卢克针锋相对,“从监控中看,‘大画师’行动敏捷,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绝不会超过四十岁。而我市这么多年也没发生过什么稀奇的命案,可见他很可能也是初次作案。无论心理素质多好,对一名新手来说,一个给他安全感的环境是至关重要的。另外,关于你说的区域扩大问题也能解释。他不是至少有个淮海牌老年代步车嘛,胡求之案他甚至还有陈院长的汽车,所以范围扩大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左汉还想说什么,但发现自己居然无话可说。那个红色的等边直角三角形在地图上太过醒目,像一个远古的符咒,令他两眼昏花,张口结舌。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大画师”写“画亦有风水存焉”起,左汉就坚信“大画师”的作案逻辑一定和中国画的哲学相关。但是一桩桩新的案件,一拨拨新的涉案人员,实在令他无力招架。他也居然很久没再往这个角度思考——这显然是一个重大失误。
“大画师”要画五幅血画,春夏秋冬,外加一个“长夏”,这对应的显然是风水中的五行。再进一步,五行对应的一定是五方——东南西北中。现在市中心发生一起,东二环发生一起,南二环发生一起,这还不够明显吗?对于“大画师”这种对手,一个“心理安全区”怎么可能解释得通?
可他一直没和卢克提这点,因为他自己也没准备好怎么说。这些零零散散的猜测,即便说出来,对案子的侦破又有何用?即便下一次真是在西二环某处发现血画,那又怎样?那时人都没了。
今天他的脑子着实不在状态,现在不是思考案情的时候。他作为外聘专家能熬到这个点,实在已经仁至义尽。他并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知道一定很晚。一看表,过8点半了——似乎也不算太晚。但他决意拎包走人,今天实在经历了太多。
卢克看出左汉的疲惫,决定让他先别干了。他明白,“大画师”终于杀到了余东市书画圈,这一定让左汉不好受。“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打起精神来研究案子。”他说。
可是除了左汉这个“外人”,人民公仆们没一个挪动半步。
左汉心不在焉地给各位竖个大拇指,拿起包走人。
“喂,出来陪我喝酒。”左汉刚踏出公安局的门,便给曹槟打电话,“你再去通知连飞舟和崔勇,我通知苏涣。”
挂了电话,左汉又犹豫要不要拨苏涣的号码。虽然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胡求之的死讯,但陈计白还是在警方的许可下,通知了和胡求之关系密切的几个学生,以便他们尽快更换导师,不致影响学业。胡求之是苏涣的导师,如此好色一人,时隔数年难得再次招了位男学生,想必对他是真心青睐,从他老带着苏涣参加各种活动便可见一斑。而苏涣好不容易成为胡求之这位全国著名画家的博士生,学业未半而导师没了,这种打击不可谓不大。
“喂,学长。”铃声响了好久,左汉才听到对方接起电话。
“左汉。”苏涣的声音带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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