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怎么都说不通。”李妤非沉吟。
“除非赵抗美许给胡求之金钱之外的天大好处,或者胡求之自己认为可以从这个计划中捞到某种天大的好处。”
两人天马行空地琢磨了半天,没个结果。
李妤非不想浪费时间,催着左汉给他介绍木版水印是怎么回事。左汉一口吞下杯中的石库门,同时招呼涛哥再温一瓶。
“我只简单说一下,可能对你理解嫌疑人有帮助。木版水印秒杀所有印刷技术,因为它的复制材料,如纸、笔、墨,几乎和原作所用材料相同。它大体分为三道工序。第一,勾描。根据原作,画师分色定版,即把画稿上所有同一色调的笔迹分归于一套版内,画面上有几种色调,便分成几套版。然后按照分就的套数,以墨线勾描在一张张很薄的雁皮纸上。这些雁皮纸,就是雕版所需的底稿。第二,刻板。先将勾描好的雁皮纸反贴在较坚硬的木板上,再参照原作,依据墨线,惟妙惟肖地把原作的技法、神韵雕刻出来。对了,为了方便保存,刻版用的木料大部分是杜梨木,因为这种木料纤维细密、软硬均匀,长时间放置不会变形。第三,印刷。印刷前要准备与原作基本相同的纸、墨和颜色,根据原作的用料和神韵,依次逐版套印成画。整个印刷过程极其复杂,往往要通过印刷几十套甚至几百套版才能完成一幅作品。”
“这么复杂的工序,一个人完得成吗?”每当左汉讲起书画专业知识,李妤非就钦佩不已。但想到一个女学生能完成这些工序,她还是禁不住怀疑。
“有志者事竟成。我给你一套房让你干成,你干不干?”
李妤非笑而不语,心想自己也不是这块料。
“其实木版水印也有自己的弊端。因为要根据画面的复杂程度来决定雕刻木板的数量,因此许多复杂的作品没法用木版水印来做。那种线条多、墨色层次丰富的画,只是在理论上能用木版水印来复制。”
“那《渔庄秋霁图》算是复杂的吗?”
“当然不算。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查木版水印技术这条线的原因。和近代、当代画家比起来,古代画家的作品还是相对好模仿的。这和西方油画也类似。你让人一比一模仿达·芬奇,总有人给你做得差不多。但你要人完全复制莫奈,那可就难了,笔道子太多了。”
正讨论到兴头上,又有一位蹬着恨天高的美女来和左汉搭讪。左汉还是像昨晚一样,驾轻就熟地让美女开开心心。只见他俩似乎完全无视李妤非的存在,互相揩油,也不知谁占了谁的便宜。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一刻钟,美女便心满意足地走向吧台,点了杯左汉自愿报销的酒。
李妤非全程黑脸,刚才因学术讨论而对左汉生出的景仰荡然无存,只剩了满心鄙夷。她猛地喝下一口柠檬水,仿佛要给自己熄火。她已经完全不想控制自己的表情和动作,喝完就“砰”的一下,让杯子在桌面硬着陆。她真是受够了。要讨论案子,山庄、警局,哪儿都比这里合适。她本不属于这种地方,为迁就左汉来了,却还要浪费时间等左汉勾搭完一个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左汉也真是欺人太甚,就算他平日里到处勾搭,可现在自己在和他讨论案情,他竟然还不知收敛,得寸进尺。那渐行渐远的噔噔的高跟鞋的声音,也让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运动鞋——一双因为频繁外出而显得又旧又脏的鞋。
天呐,我这是在嫉妒么?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惊醒,无所适从地低着头又拿起杯子猛喝一口,却发现柠檬水已在刚才被自己一股脑儿喝尽。她将视线从空杯上挪开,却发现对面的左汉正饶有兴致地观察自己,脸上带着比蒙娜丽莎还神秘的微笑。
“你确定不喝酒吗?”左汉和昨天一样劝。得到的依然是否定的回答。但这声否定,已不再如昨天那般斩钉截铁。李妤非看着左汉,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好巧不巧,卢克的电话来了,适时拯救了这尴尬的场面。
“左汉和你在一起吗?”
“是。”李妤非边说边瞪着左汉。
“好,我说什么你也同时告诉他。我们查到赵抗美最近频繁联系一个美国艺术品商人,还安排近期去香港和他见面。我们有理由怀疑,如果《渔庄秋霁图》真迹确实在他手里,他很可能准备销赃。”
李妤非大惊,也不顾自己应该维持生气状,急忙告诉左汉。左汉担心国宝真落入外国人手里,霎时没了喝酒的兴致。
又过一日,左汉建议李妤非全力调查罗帷芳,自己则继续大海捞针地筛查可疑人员。
在郭涛的协助下,李妤非很快有了进展。
“这个罗帷芳是胡求之在2011年收的学生,跟他学了三年后毕业。目前她在艺流文化有限公司工作。”
“什么?!艺流?”左汉惊道。
“对,就是你那个刘总监的公司。”
“越来越有意思了。”
“罗帷芳就是拿着艺流的钱,被送去荣宝斋学木版水印的。但我问了荣宝斋的人,他们根本不知道罗帷芳是艺流雇员的事,本是当新入职员工来培养
耽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