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好啊,劳驾造访敝司,不知有何贵干呐?”
“我们遇到一桩杀人碎尸案,需要左汉到局里配合调查。您是领导吧?麻烦行个方便。”卢克亲见这位上司如此骂左汉,决计费心吓一吓他。
果不其然,一听左汉与什么杀人碎尸案有关,不久前还盛气凌人的刘清德登时往后踉跄两步,脸色犹如刚出锅的绿豆汤,仿佛下一个要被碎尸的就是自己。
“警察同志,我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抓我?”左汉拿腔作调。
“跟我回局里说吧!”
左汉坐在副驾驶位置,抱怨卢克没有顺势掏出手铐把戏演到底,丧失了演员的基本素养。卢克则嘲讽在外面风流潇洒的左少爷,在单位里居然如此包。
“刚才那个‘碎尸’加得不错。”左汉并没有过度吝惜自己的表扬。
卢克可不想和他贫:“等你看到凶手的大作,就不觉得碎尸有多牛了。”
“说说案情吧!”要参与办案了,左汉还是很激动的。
“不急,回队里说。”卢克用余光瞥了眼左汉,“你啊,当初就该去警校,学习个几年,再到队里和我们做同事,这最适合你。”
说到这,卢克感到身边的人突然低下头来,沉默了。
“别怪我不懂事,我只是实话实说。”卢克淡淡道。
“实话实说的人,有懂事的吗?”
“哟,你小子,会教训人了。”
左汉无奈笑笑,扭头看向车窗外,对着快速后退的街景道:“我也是成年人了,没什么伤疤不能揭的。我爸和迟嫣出事后,我妈自然死活不让我报警校。当时是和她闹过,但事到如今我也想通了,我理解她,已经丢了丈夫,如果再丢儿子,那她还要不要活了?换了我,我也不会让儿子从事这种高危职业。”
“可你是刑侦天才!”
“快拉倒吧,别用这种话来绑架我,我最多只是我爸的一个乖学生而已。”左汉的身子往下沉了沉,伴随着一声轻叹,惬意地闭上眼睛,“何况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有个事做,也不至于忙到没时间画画。”
卢克还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
之前卢克交代过马上开会,所以等他俩走进会议室,该到的都到齐了。作为前局长左明义的儿子,左汉从小没少来局里。除了新来的李妤非,在座的全认识他。
张雷已经完成土质比对,证实滨湖公园并非第一案发现场。丁书俊已经完成dna比对,《富春山居图》上的头发和血迹,均可与梅莎莎尸体上提取的样本作同一认定,且画上五枚血指纹与梅莎莎右手五个手指指纹一致。
两起案子正式并案。
卢克吩咐刘依守给左汉介绍案情和最新调查结果。左汉咬着唇,凝着眉,接受着幻灯片里淡淡血光的照耀。
“4月30号发现的《富春山居图》和尸体……原来是这样。”左汉想起自己和曹槟被赶出画展的遭遇,“那天我正巧和朋友在省博看展,突然就被赶出来了。”
“有没有兴趣看看凶手的真迹?”刘依守朝他挑了挑眉毛,“人家可自称‘大画师’呢。”
左汉皮笑肉不笑地笑笑,跟着进了物证室。
虽然刚看了照片,但亲眼见到这幅长卷的时候,左汉的心脏还是停跳了半拍。太像了!这不是一笔一画不差毫厘的那种像,而是神似。这位“大画师”高度概括了黄公望的笔墨精神,从小的用笔到大的气韵,把黄公望想要告诉世人的,全都交代了。
(《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元·黄公望,纵33,横6369)
(《富春山居图(剩山卷)》,元·黄公望,纵318,横514)
“赏心悦目。”左汉沉默半天,只能吐出这四个字。
“这可是人血!”卢克被左汉说得直冒冷汗。
“如果把血看成墨,那么浓淡干湿全都到位,技法纯熟。要我看,这位‘大画师’找到的感觉,甚至比被乾隆皇帝认可的那个子明卷伪作准确得多。”
“什么是‘子明卷’?”卢克听得云里雾里。
“这个对案子不重要。简单说就是个赝品,但画得也不差。乾隆皇帝得到了子明卷,以为是真的,就在这张伪作上面,陆续像刷墙一样题满了字。简直蠢到让人绝望。过了一年他得到真迹,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为了面子,特地召集大臣,非说这假的是真的,真的是假的。”左汉随即指着这血画道,“子明卷的用笔虽然努力模仿黄公望,但还是脱离不了前辈董源和巨然的窠臼,皴线多为排列整齐均匀的长线条,走笔也相对死板。从渲染效果来看,也远不及原作润眼。而你看这位‘大画师’的仿作:他非常注重皴线的粗细、轻重、疏密、干湿和浓淡变化,突出线条的书法性审美……”
“停停停!”卢克感觉凭自己的工资,实在交不起这堂国画课的学费,“左老师,您说得太好了,可这和本案有何关系?”
“卢队还不知道那幅伪作是谁的手笔吧?”一只蛤蟆绝不会去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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