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欣怡果然恼火了,猛地站起来,一把揪过黎素的领子,把她往墙边拖。她比黎素高半个头,一时间她倒挣脱不了,像是一只被提溜了后颈的猫,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徐欣怡颤声道:“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怎么敢说我杀了她。”她的眼睛里蓄着泪,睫毛一颤,眼泪晕开眼线,在脸颊上淌开两道黑色的深痕,嘴唇上的口红也乱七八糟的,看着血淋淋的。
黄宣仪在旁观战顿时慌了,急忙过去拉架,想分开两人。可她反倒是最瘦小的一个,徐欣怡手一甩就把她推倒了。黄宣仪脚一滑,摔在地上,手就撑在玻璃碎片上,细细密密一阵痛。抬手一看,划出两道伤口,鲜血涌出来。黄宣仪愣了愣,抽了抽鼻子,大颗的眼泪滚落,就哭了出来。
黄宣仪一哭,事情倒也解决了。徐欣怡立刻松开黎素,转身去拿医药箱。黎素忙着过去安慰她。
“手拿出来我看一下,没事的,没事的,玻璃渣没进去,包扎一下就好了。”徐欣怡给她用酒精消毒,又仔细着缠上纱布,“不会留疤的,你别怕。”
黄宣仪哽咽道:“我不是为了这个哭,我手腕上已经有个疤了。我是因为你啊。”
徐欣怡抬头,“为了我?”
“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你明明是个好人啊,你刚才对我也很温柔的。你爸妈对你不好吧。我爸爸也对我很严格,我妈妈还死了,我继母对我也不好。我不知道怎么了,想到我自己,我就好难过。”她断断续续说完,索性把脸埋在手里,痛哭起来。
黎素也没料到这一幕。她是个冷酷的人,从不会为他人的不幸流泪,反倒常常饶有兴致地鼓掌,想要多看几幕悲剧。现在看着黄宣仪流泪,她反而不知所措起来了,只能抱肩坐在一旁,神情疏离又无可奈何。
徐欣怡则只是叹气,“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想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
黄宣仪哭着,黎素与徐欣怡一人一边端坐着,无话可说。哭声渐渐小了,她们依旧沉默着,一个人拨弄头发,一个人扣指甲,气氛尴尬着寥落去。黄宣仪倒反应过来,止住了哭声,用手肘戳戳黎素。
黎素扁着嘴,不情不愿道:“你的口红很好看。”
“谢谢,你的粉底也不错,这样都没脱妆。”
这自然不是该说的话,又是一阵沉默,双方都知道话不说开,事情是过不去了。
徐欣怡叹口气,“你说的基本都是对的,但我没有杀她。我那时候急着去她家,是怕她闹出事情来。他,就是那个人,到高二第二学期已经不辅导我了。我想让事情过去了。可是杨云亭说必须要给他教训,不然他会阴魂不散。他还会对其他女生下手。我那时候有点怕她,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是她胆子太大了。警察已经找上过她了。”
“因为她弟弟的事吗?”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可是警察找她的时候,邓娟和我都在。邓娟的表情显然是知道什么的,一下子就很慌。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本来不肯说,后来就支支吾吾告诉我,可能杨云亭给她弟弟投毒了。我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就跑开了。我知道她也有参与了。我当然会为杨云亭保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想她被警察抓。总之那次她没事,我也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又开始说要报复那个人。我害怕了,我怕她会像毒死她弟弟一样毒死他。”
“所以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我看到她突然病退,不参加排练我就担心她要搞事。果然去了她家,看起来就像是出事了一样。地上有碎的杯子,窗台上有烟头。那个人就是抽烟的。我以为她是想嫁祸那个人,故意失踪几天。我以为她会回来的。就是一个恶作剧,像以前一样,突然出现,把大家吓一跳。可是她没有回来,十年了,像梦一样,她再没有回来。是我的错,我不该自作聪明把现场收拾干净。她本来不会死的。”
“她可能现在也没有死。”黎素冷然道:“你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可能。可能杨云亭就是畏罪潜逃了。她刻意布置了现场,然后把事先抽好的血洒在房间里,然后留下烟头。她再堂而皇之离开,装作被杀害的假象。这样既可以从谋杀亲弟弟的案子中脱罪,也可以嫁祸给那个强奸犯,算是一石二鸟。她现在说不定躲在哪里,过着好日子。”
“别逼我再用杯子砸你!不是这样的人。她很在意她的家人的,她不会这样丢下她外婆一个人就走的。而且她晕血,看到这么多血,她根本站都站不稳。警察也调查过,家里没少什么衣服,她一个高中生,又能去哪里呢?”
黎素本来还想提出畏罪自杀的可能,但她不想脑袋被开瓢,还是明智地换了个问题,“如果杨云亭被杀了,你觉得凶手可能是谁?”
“说这种话还有意思吗?你不就是看我们狗咬狗。”一抹蔑笑飘过来,“如果有凶手,那我就是吧。”
黎素不理睬她的挑衅,平静分析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当时骚扰你的老师,先下手为强杀了杨云亭,因为害怕她举报,把事情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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