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嫌疑的涉案人员带进审讯室,照例是要冷一冷的。这种处理,就像是好厨子对待新鲜食材一样,是很有讲究的。时间等得太短,便起不到威慑的效果,等得太长,聪明人就开始在心里编谎话了。钱一多向来等上五分钟再进去,这种时候人还来不及多想,或者心烦意乱,或者焦躁不安。
但这次在胡毅身上却失算了。钱一多把人带进审讯室,便从单面玻璃里观察他的反应。胡毅只是紧张了片刻,很快便复归平静。既没有左顾右盼,也没有坐立不安。稍稍等了片刻,他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钱一多明白这是个硬茬子。他忽然想起李昌钰的一个案子。一个男人杀了自己的妻子,主动去警局报案,说妻子失踪。他编了一套像模像样的谎话,还主动要求使用测谎仪自证清白。他便是觉得痕迹处理得天衣无缝。他先前是特工,受过测谎训练,把妻子的尸体用碎木机粉碎后洒在湖边。
钱一多也不再用心理战术,直接推门进了审讯室。看他坐下,胡毅很客气地冲他笑笑,问道:“这次问话大概需要多久?”
钱一多说道:“如果没有问题,很快就结束了。”
“那就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忙。你们这里拿走了我的手机,就不太方便。不过我也理解,清者自清嘛。”
钱一多不附和他,直接问道:“你上周三,也就是本月的 6 号,晚上八点到十点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那我要想一想,是一个礼拜前的事情了。我那天好像没上班,有点不舒服,就在家休息着,我老婆可以作证。”
“是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吗?”
“差不多,吃了药,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到第二天十点才去上班的。”
“好的,我明白了。”胡毅面无表情道:“你对王勉这个人了解多少?”
对胡毅来说,这个名字似乎是久远世界的渺茫回音,他眯着眼睛回忆了好一阵才说道:“是不是东华建材市场部的那个小王,我们公司和他公司有合作过,他人还不错啊。”
这番茫然无措演得很到位,但是过了头。钱一多用冷的目光审视他,之前他就找胡毅问过王勉的事情,他不至于对这个名字陌生至此。他说道:“王勉在上周三晚上在出租屋内被人谋杀,现场发现一个吃过的草莓,上面残留有温长年的唾液样本。”
胡毅愕然道:“这我不清楚,温经理其实和我不太熟啊。我也没想过他会杀人啊。”
“先等一等。”钱一多打断道:“不是他,是你。我们现在怀疑是你杀人了。你杀死了王勉与温长年。温长年在出车祸那天,他原本服用的降压药被调换成了安眠药。根据你们公司谢文文反应,他平常会把药盒放在茶水间,等去倒热水的时候再服药。所以你在公司的时候,是有机会做这件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个公司这么多的人,谁都能下手。再说我要杀小温做什么?我看他不顺眼,开除他就好了。干什么要冒这种风险!”
“你先别急,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也不会诬陷你的。你刚才不是说了嘛,清者自清。不过要是谁真的做了什么,那也是洗不干净的。现在基本确认了,杀死王勉的凶手,那天是带着草莓去案发现场的,为的是制造出一种假象。让人觉得凶手在案发现场吃过草莓,并且留在了现场。可是凶手没想到,王勉那天家中已经有了草莓,所以凶手只能把他带来的混在一起。但这些草莓是两个品种的。恰巧,你在案发前一天带过草莓去公司,与案发现场的是同一品种的。”
胡毅嗤笑道:“就这样?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钱警官,不是我说啊,你们这个办事效率有点不行啊,弄了这么久,监控也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也没有,就这么兴师动众把我叫过来,和我说了一些草莓不草莓的事,这算什么事。”
钱一多强忍着怒气,“你是说你觉得这些证据不够吗?”
“这不是废话嘛。是一个品种的草莓又不是一个地方买的,就算是一个地方买的,那最多说明我们公司里有人有嫌疑,怎么能算到我头上。巧合哪里都会发生的。”胡毅似笑非笑道:“钱警官,你看,我是很尊重你们人民警察的, 不过我不得不说一句啊,你们今天这个表现,让我是觉得有点浪费纳税人的钱。”
“浪费不浪费不是你说了算的。现在来说说白金涛的案子吧。他是五年前失踪的,他失踪那个晚上,你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这么久以前的事,你们怎么现在又问起来了。”胡毅神色微变,“我不是也说过很多遍了。白金涛前一天和我说晚上去饭店见面,他说约在九点十五,我去了那里,等了快半小时,都没有人来,我就直接走了。第二天我觉得不对劲,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就去他家里找他,结果就是你们知道的。”
“你倒是记性不错。这么久之前的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胡毅面色不悦道:“那是你们问了我太多次了,记不得也要记得了。”
钱一多冷眼看胡毅反应。他情绪激动了起来,真正的软肋原来是在此,“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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