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那么长大了,从父母的怀里走出,跟每个人都有了拥抱无法触及的距离。
那个夏天过后,我们这一个年级从小学楼到对面的中学楼上课。
我照旧放了学就去念慈家写作业,照旧丢三落四,照旧肢体不协调,照旧要去广播站写稿子……
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一切也都看起来不太相同。
庄远家搬走了,房子还留着,再没有隔壁家的完美小孩把黄瀛子比对成蘑菇,但是也没有了放学回家之前会检查我有没有带作业回来的男孩子。
念慈照旧会在我们回家的时候托起我的书包,顺手系上我忘记系上的扣子,不过她每天早起开始跑步,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再敲门叫我起床一起吃早餐上学。这个自律到可怕地步的女孩子唯一还像小孩子一样的地方是,她迷上了一部日本电视剧,文具盒里那张赤名莉香的笑容直到高中毕业也没换过。
明雨留起了长发,马尾辫一翘一翘地,娇俏可人,偶尔午后自习的时候,看着窗外念一句“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让人又爱又恨。庄远走之后,这个人从来不曾把年级第一让出来。
亦菲如同往常走在我们所有女孩子的前面,美丽的身材仿佛是一夜之间变出来的,每天书桌里都有一封情书,圣诞前夜收到的苹果分给全班每人一个还有剩余。
关超开始交女朋友,是下一届的学妹,头发卷卷的好像洋娃娃,每天放学的时候都会去看球,加油的嗓门高得让关超这种厚脸皮都脸红。
郭靖放学之后会去给妈妈的烧烤店帮忙,越发沉稳,也越发不爱说话,但是手艺也越发纯熟。烧烤店的生意兴隆又忙碌。
蒋翼的个子开始抽条,从我的同桌搬到我后桌,对答案的时候习惯踢我凳子,借橡皮的时候习惯拽我的头发,被我打的时候习惯用手捂我眼睛阻挠视线……可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来家里过夜,已经不被允许进入我的房间,只能在客厅里打地铺了。
2000年元旦,千禧年来临之时,钟奶奶给我们一人绣了一只小袋子,可以装零用钱和学生证件,留了一格可以装我们即将拥有的身份证。
1998年那个夏天的夜晚,那些头挨着头,夜谈玩闹、无话不说、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人,已经有人先一步离开,剩下的人,也各自长大。
再次重聚,也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三年后的夏天,2001年5月,中考到来之前的那个月,似乎每天都有火烧云铺满天边。
中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年级前三名方明雨、蒋翼、钟念慈被老师叫去考前动员,我一个人踢着石子回家。
“去不去看我们练球?”关超从后面拽我的书包。
“不去。”
“亦菲也去。”
“没工夫。”
大概是鲜少见我有不高兴的时候,关超把球扔给刘鑫几个人喊:“我一会儿过去。”
“怎么不高兴啊?”
我转头看这人一身的汗,还没皮没脸地笑,问:“都快中考了,你不愁呀?”
关超哈哈笑:“我肯定考不上九中,有啥可愁的。”
也是,算我白问。
“哈哈哈不过你这成绩忽上忽下的确实有点烦啊,好的时候年级第四,差的时候年级四十,九中的名额一共就四个,排除那三个万年前三名,你说你这志愿怎么报?”
我烦得跳起脚打他,关超边躲边笑:“亦菲也愁这个事呢,你这个变量让她和潘雯雯都各种闹心。”
变量,这明明是蒋翼的词汇。
我生气:“这能赖我么?!”
“哈哈哈不赖你赖谁?不过市里前二十名能被统招九中,方明雨考得好,进了统招,没准能多腾出来个名额,你和亦菲就都能上了。不过前二十也不那么好进,哈哈要不你让方明雨她妈妈给你开个后门吧。”
“这是能开后门的事么?”
“她妈是九中的教导主任,她没后门谁有后门。”
“懒得跟你说。”
明雨妈妈在我们初一的时候就被调进了市里的重点高中九中当教导主任,之后这种走后门能上九中的玩笑一直在我们这一届流行,可连小孩子都知道不可能。
“你不去九中呀?”我问:“今年有专门给咱们厂的自费名额。”
“不去。自费名额也是有门槛的,也轮不到我,况且我这成绩去重点浪费钱干吗?”关超一派不在乎,“你们家长都要面子,我爸才不在乎我在哪上学。他要是有酒喝,我辍学不念他也不管。我看不如我考个技校算了,还能早几年挣钱。你说怎么样?”
我张张嘴,又想起爸妈昨天晚上商量自费也要我去重点的笃定样子,和关超爸爸比起来,也不知道哪样的家长比较好。
“你非要考九中?”关超说:“六中也不错啊,我没准还能考上,郭靖没准也得去六中,咱们还能做同学。”
我倒不是非要去重点,可是我妈那是个要强得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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