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淮双心中发涩,想道:难怪最后一剑出了岔子,想必是毒素发作。若没发作,无需他帮忙,江泫都能把衔云钉下去。
他道:“过来之前,师尊清醒了一段时间。”
南宫柳道:“许是觉得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完。”他看了看宿淮双的神色,安慰道:“别多想,道友。即是柊山神所致,等待它被彻底封印,毒素会自己慢慢消失,这在药王谷的卷宗之内是有记载的。这段时间只需要好好看护尊座,让他不要四处乱跑、好好休息便是。”
见宿淮双眼瞳一转、脸色极僵,又抬手比了个立誓的手势,道:“绝无虚言,更不是毫无根据的安慰。我正发愁该把尊座交给谁照顾,如今看来你最靠得住。只需看好他,早晚来我那边换一次药即可,我在白玉京主殿的西侧。”
青年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仿佛稍稍放下了心,视线又落回江泫身上。
接下来便是一些详细的叮嘱。确保宿淮双一一听了记下,南宫柳这才带人离开。
衔云的剑鞘又不见了,一柄剑孤零零地摆在一旁。等到南宫柳离开一段时间,他才从剑里头飘起来,虚影烛火似的微微一闪,试探性地道:“宿公子。”
宿淮双默不作声地从床榻边走到案前,将送生的剑鞘给他套上。
衔云道:“谢谢公子。但是我是剑灵,不会感觉到冷的。”
青年的手微微一顿。他像是才想起这茬,片刻后将手收了回去,道:“凑合用。”
他没问江泫什么时候有的剑灵,重新坐回床沿。
房间里没了其他人,一下安静了不少。江泫被宿淮双连哄带骗着躺下了,枕着软枕,柔软的被褥底下露出小半张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乌黑的双目像是色泽柔和的玻璃珠子,倒映着宿淮双的身影。
宿淮双向左,他便向左。宿淮双向右,他也向右。无论如何,就是不肯闭上眼睛。
他真的应该睡觉的,按理来说,他现在就不应该醒着。
宿淮双道:“阿泫,该睡觉了。”
不应。
他又凑近了些,用更轻的声音道:“该睡觉了。”
仍旧不应。
无奈之下,他伸出手,约莫是想覆上江泫的眼睛,临要碰到了,指尖又微微一缩。他想起来自己的手很冷,怕冻着江泫,正准备撤开,岂知江泫仿佛看出了他的意图,竟然从被褥里头伸手,将宿淮双的手掌握住,“啪”地一下压到了自己眼睛上。
宿淮双:“……”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如同被掌心的温度燎到了,又有些手足无措。
按上之后,江泫把手缩回去了。宿淮双按照他的意思,将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一下都没动过。就算江泫的眼睫搔得他掌心很痒,他也只是微抿住唇,将头别向一边。
估摸着好像是过了很久了,他才试探着,将手掌移开了一点。谁知这一移,又看见了江泫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宿淮双登时如临大敌。
他这才意识到,江泫现在听不懂他讲话,用寻常的方法,是不能让他老老实实睡觉的。
云定风止16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头, 宿淮双尝试了各种哄睡的办法。他所听说过的、能想到的基本都用上了,甚至将衔云抓过来凑数,然而大多数时候, 江泫盯着他的眼神都十分茫然。
大约只有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反应才稍稍灵动一些。每次宿淮双叫他“阿泫”, 他乌黑的双瞳之底就会泛起浅浅的、柔和的涟漪。
但还是不肯睡觉。
衔云在空气中飘来飘去, 迟疑地道:“要不宿公子先离开一会?或许是公子在这里,主君不愿意睡。”
宿淮双的唇角一抿, 思来想去发现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他低头看了看江泫,就要起身从床前离开, 却冷不丁被拽停。回过头, 果然在江泫的手里发现了一截黑色的长袖。
那只手紧紧揪着他的袖子, 肤色被黑色的衣料衬得格外苍白。顺着那只手往上看, 是一双警惕的眼睛。
江泫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宿淮双身上了,双眼盯着自己掌心拽着的长袖,片刻后又从被褥里头伸出另一只手,像拽一截绳子一样, 交替着将宿淮双半悬不悬的手拽过去,握在掌心。
宿淮双的呼吸放轻了几分,顺从地放松了手上的力气,打算看看他想做什么。
便见江泫拽过那只手, 面朝着他侧身蜷缩起来。那只手起先被他护在胸前, 而后又往上挪了几寸,撑着身体将侧脸埋进冰冷的掌心里头,微抬眼帘, 似乎认真看了看宿淮双的神色。
同江泫对上眼神的瞬间,宿淮双的脑子“嗡”的一声, 从耳尖开始,整张脸红了个透。
这是什么眼神!
自打见江泫第一面开始,他就从没见对方摆出过这种神情。平日里什么时候不是冷冷淡淡、目下无尘的高洁模样?寻常人碰都不敢碰,说话都要提起八分胆子。如今似乎纯然不晓世事,一声不吭地枕着他的手,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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