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的净玄峰很有人气, 起码江泫待在峰上的时候, 感觉没那么冷了。
他道:“还是有区别的。”
天陵摇了摇头。他在一株梅树下驻足片刻,忽然道:“能带我去遏月府看看吗?”
江泫颔首道:“自然。”
他挥开山顶的禁制,带着天陵一路沿着崎岖不平的石阶走上去。跟在他身后的人有些一反常态的沉默,边走边盯着脚下石阶出神。
江泫看了他一眼, 不动声色地挑起话题,道:“怎么忽然想上遏月府?”
天陵微微一笑道:“只是太久没上去,有点怀念。另外,也想看看这么多年了, 里头变样子了没有。”
江泫道:“变倒是没变, 一直都是这样。”
他停在遏月府前,推开了厚重的木门,身后, 府外的禁制应声合拢。
遏月府是前身伏宵在净玄峰顶开辟出来的清修之地。虽称为府,但更像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 不曾费心装潢过,入目之感唯有质朴。非要说起来,唯一的亮色大约是墙边生着的兰草,虽常年浸雪,但有灵力养护,还算是赏心悦目。
一路上,天陵都有些走神。等他的目光落到小院里头,才注意到一件事情——遏月府已经没在下雪了。
这让他呆站在门口,许久都没回过神来。江泫已经走出去一段了,见他呆愣在门口,又折返回来,道:“怎么了?不是说想进来看看?”
“遏……”天陵轻轻吸了一口气,竭力将不再平稳的心绪压下去,道:“遏月府的雪,什么时候停的?”
见他回神,江泫将手拢在袖中,重新转身向院内走。一边走,一边温声道:“淮双畏寒。我时常带他上来,遏月府太寒冷,便停了雪。怎么了吗?”
天陵三两步追了上来,道:“没什么。我只是心中高兴。”
他的身量与江泫相差无几,只略高一两小寸。因常年身居高位,仪态、气度都无可挑剔,放在凡尘之中,便是见一眼,都能叫凡人魂牵梦萦。
长相毫无疑问是好看的,只是眉宇偏细、眼眸狭长、眼尾上挑,加之常年神色冷傲,看上去有些许难以相处的刻薄。不过,这一面江泫是从前不曾见到过的。天陵从不对他冷言冷语,看他时眉眼也总是微微垂着,眼神颇多关怀爱护。
此时也一样,说高兴,瞳中神色看起来就是很高兴。一边走,一边侧头看他,发冠上的两条银穗垂在肩侧,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十分好看。
江泫轻轻牵了牵唇角,道:“高兴什么?”
天陵却没有解释。两人简单地逛了逛院子,随后在灵泉边上坐下。
原本江泫看他脸色发白,以为是冻着了,准备邀他去亭子里头喝口热茶、小坐片刻,天陵却道他其实不爱喝茶,只好作罢。虽然江泫也不知道灵泉边上有什么好坐的,但天陵要坐,他自然奉陪。
这汪灵泉,经年不冻,泉水却冰冷刺骨。就算外面不那么冷了,泉水的温度也依然不变。
泉边用水石围了一圈,两人坐在稍高一些的地方,静静眺望泛着微波的水面。看了一会儿,天陵忽然道:“其实师兄小时候也不爱喝茶。”
江泫道:“是吗?”
伏宵爱不爱喝茶,他自然不知道。只是从许多细枝末节的地方了解到前身的为人,不由让江泫时常思索: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会为了破夔听锁直面雷劫、命陨魂消,想必胆识过人。面色过于冷肃、不善言辞,看着像是冷面阎罗,这一点江泫自认要比他好得多。然而观天陵重月对他的态度,十分友好,想必也颇为友爱同门。
这些都是模糊的印象,像“伏宵小时候不爱喝茶”这样具体的细节,江泫是从来不曾听到过的。因此,不免心中好奇。
天陵弯弯唇角,道:“喜欢喝茶的是师尊。我是单纯不爱饮水,师兄你偏好山下的甜茶。师姐说甜茶喝多了不好,每次都将你买回来的甜茶换成热茶水,苦得你好几天都不和师姐说话。”
会这样闹脾气,应当是相当小的时候了。江泫道:“那为何伏……我后来又不抵触了?”
天陵望着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这时,江泫才忽然发现,他的眼底沉沉,藏有几抹痛色。
他今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江泫想。
果然,片刻后,天陵移开视线,轻轻地问道:“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江泫道:“但说无妨。”
天陵道:“师兄失忆了,记不得我了。那我对师兄来说,与陌生人无疑。”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其中还有一层不能明说的缘由。毕竟自己不能告诉他,你的师兄已经换人了。只好沉默不语。
江泫本来以为,天陵会问诸如“我们真的还是师兄弟吗”一类的回答,却不曾想,天陵说的却是:“从陌生人开始,又重新认识了一遍,师兄还喜欢天陵吗?”
江泫愣了一下,道:“自然喜欢。”
这话倒并不是违心之言。在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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