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让她异常熟悉的俊朗面容。
风愔心中又惊又疑,视线一路从头到尾,从少年眉心那道昳丽出尘的红印滑到他带着几分森然之意的眉眼、再到他流利清俊的面孔、紧抿的唇角,越看越觉得熟悉,握着长弓的手都顿了几分。
她皱紧眉头,正想开口问一问那人到底是谁,却听身后的兄长低语道:“宿淮双?”
风愔心头一震,愕然地回头去看风定。
宿淮双?!那个不中用的废物??
她猛地转过头,视线锁住宿淮双颜色沉沉的黑瞳。那双眼睛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没有瞳印,和世间凡人一样平庸,是风氏上一位圣女留给风氏耻辱的证明。只是曾经它灰蒙蒙的,如今恰似出鞘的寒刃,仅仅与宿淮双对视片刻,风愔就有些浑身发凉。
只是她虽震惊,对方却没有跟他多做交谈的意思,轻飘飘的一瞥过后,便收回了目光,低声询问飞痕谷的弟子发生了何事。
这样的漠视让风愔心中火冒三丈。
宿淮双离家出走之后,风氏的家主震怒,当夜便叫人将玉城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翻找出宿淮双的踪迹。第二天又将搜查的范围扩大到整个玉川,惊动了沿途无数大大小小的家族,都得知他家有一位本家子弟失踪的消息,鼎力相助之下,仍然没有找到宿淮双的踪迹。
风愔异常反感这样的行为,认为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根本没有去寻着的必要。家主什么时候对他俩这么上心过?这次这样的做派,让风愔恨得牙痒痒,正想央求哥哥让他和家主去说一说别找了省得丢人,抬头却被风定阴冷的神情吓了一跳。
当时风愔年纪还小,虽然被风定的表情搞得心中发怵,到底还是执拗的,扯着风定的衣角晃来晃去,带着不满的哭腔道:“爷爷那么费心找他干什么?一个一点血脉都没继承到的废物,简直是家里的耻辱。大费周章地找这么一个东西,实在是丢死人了!何况他一点灵力都没有,不知死活跑出玉城,指不定早就被哪儿的野兽吃了!”
风定原本表情阴沉,听了她最后一句,神色却慢慢缓和下来。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风愔的头,淡淡道:“再怎么没用,毕竟是圣女的孩子,家主总归有些舍不得。不过你说得对,他走不出玉川,现在多半已经死了,让家主再找几个月,找不到他自然会放弃的。”
几个月后,果然没有找到。家主回到家中,原本是要折断宿淮双的灵命牌的,不知为何最后却没有下手,沉默着将他的灵命牌收好了。
此举更是让风愔不满,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宿淮双三个字都成了风氏之中的禁词。但凡听见有谁在私底下讨论,风愔都会将他们揪出来,一个一个地拔了他们的舌头,再废了灵台逐出府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原以为已经死透了,此时竟然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还劈了自己射恶人的箭,风愔不能不怒。她将弓拍进家仆手中,正要开口呵斥,肩上却落下一只手。
是风定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揽到身后,无甚真心地对着宿淮双拱了拱手,微微笑道:“好久不见。”
对于风定的态度,风愔只觉得莫名其妙。
旁人也就算了,哥哥对他那么礼貌干什么?也不看看到底配不配?
她心中憋火,正想把风定拉开,却见他回过头,用颜色稍深一些的眼瞳看她一眼,她便被定住,动不了了。身体是动不了,眼睛和嘴还能动,轻蔑的目光在宿淮双身上走了个来回,这才看见他腰间悬着的上清宗的弟子玉令。
进上清宗了?
明明是风氏本家的人,还进上清宗,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实在是给风氏丢人。
但她转念一想,又明白了风定态度如此冷淡礼貌的原因。
宿淮双的确是她血缘上的堂哥,但他不姓风,姓宿。他是风氏圣女亲生不错,但在外界眼中,风氏圣女可是年纪轻轻就不幸殒命了的,哪里留下过什么孩子?
若被外人知道宿淮双这个外姓人和风家有联系,不管他是谁生的,都是天大的丑闻。为了顾及风氏的颜面,只能装没关系。
厘清这一点后,风愔的牙都快咬碎了。她努力将被宿淮双轻视的怒意压下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阴阳怪气地道:“是啊,好久不见了,小哥哥。”
“小哥哥”三个字绕过她的齿间,带着一种渗了毒似的柔情蜜意。小的时候,每当她这么叫,就证明宿淮双要遭殃了。这如同一道符咒,原本不打算多做理会的宿淮双当真转过头来,冷漠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
飞痕谷的弟子犹豫着问道:“你们认识?”
宿淮双道:“认识。”
风定道:“想不到再见面,竟然是在上清宗。”
他正待多寒暄几句,又见上清宗的云台那边过来几位弟子,亲亲热热地同宿淮双打招呼:“小宿,怎么啦?末阳君说这边有灵力波动,又让我们过来看看。”
风愔心中一紧,转念一想又感觉自己没做错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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